“太医刚走，陛下急怒攻心，前些光阴才养好些，怕是又复发了。”
“前几日我在书房外听温朔和殿下说寻出了几到处所，那几处里可有相府老夫人在城郊建的别庄？”
“喜宴怕是摆不成了，去处老王爷请辞，回府。”帝梓元顿了顿，摆手，“苑书，趁着今晚都城混乱，宫里得空顾及其他，让铭西领人来见我。”
赵福走出内殿，正巧碰上韩烨吃紧赶来，两人在回廊外碰上了。
“和这些事没干系，帝承恩手腕暴虐，我晓得你不过是顾着陛下的脸面。”帝梓元顿了顿，又道：“莫霜不错，她若为太子妃，不是件好事。”
皇宫深处，寝殿内灯火透明。嘉宁帝早就收到了宗人府的动静，摔破了桌上的茶杯，将报讯的小寺人拖出去打了三十大板。
帝梓元回转头，神采罕见的有些游移：“韩烨，我有话要对你说。”
赵福最是体味嘉宁帝，沐王活着的时候他万般不喜，忌讳多疑。可谁若真不把皇室的庄严放在眼底，扳连沐王至死，就是触了他的底线。
“孤晓得了。”
赵福连呼“不敢当”，神采恭谨，“殿下说得甚么话，这是老奴分内之事。”
韩烨神情凝住，到嘴边的话生生止住，声音微扬，“哦？你都已经想得如此长远了，莫霜性子大咧，确切不错。”
“都不是。”帝梓元淡淡的声声响起，厚重无锋，韩烨昂首望向她。
“出了靖安侯府，你们要如这五年普通，假装向来不识。此次会晤以后，直至江山易主，我不会再伶仃见你们。”
帝梓元皱眉，又听到韩烨问：“那你等在这里，究竟要说甚么？”
她话语中的笃定不比刚才说要夺下韩氏江山时来得少。韩烨定定看她，“梓元，你这是在逼我与你为敌。”
“传朕旨意，宗人府宗正罔顾皇恩，满门抄斩，其他官员罚俸一年。”阴沉的喝令声响起，赵福神情一震，领命朝外走去。
半晌，帝梓元抬首，“你是大靖太子，我是帝家女，避不了两家仇恨，也避不开天下百姓。”
他拦住要入殿的韩烨，面色难堪，“殿下，陛下内心头难过，下了圣旨不见任何人，殿下还是他日再进宫存候吧。”
“韩烨，慧德太后毁我帝家，韩仲远屠我满门。我要夺韩家天下，会夺得正大光亮，不必瞒你。你若能禁止我，我帝梓元输得心折口服，他日死亡，与人无尤。你若禁止不了，江山必易。”
韩烨神采一变，大走几步拉开房门，“胡说八道，沐王在宗人府，无缘无端怎会俄然亡故！”
韩烨转头，深深扫了帝梓元一眼，未留下一句，仓促出了牡丹阁。
牡丹阁内半晌无声，温馨得渗人。
“殿下，到了。”车外侍卫的声声响起。
赵福噤声，踏出去的脚步又收了返来。
牡丹阁外的窗角下，寥落的树枝俄然动了动，帝承恩捂着嘴谨慎翼翼走出来，神采惨白，神情庞大，但眼底的欣喜大于错愕。
内殿里低低的咳嗽声响起，韩烨神情担忧，道：“可遣了太医来替父皇评脉？”
“从我爹将那封谕令帝家军远赴西北的密信交给我、他杀在宗祠前的那一日起，我要的，就是你韩家的天下。这十年间，大靖昏君无道，诛杀忠良，皇室残暴，搏斗子民，科举舞弊导致天下士子受屈，河道贪污祸连万家百姓。韩烨，韩家早就没有介入天下执掌江山的资格，韩仲远亦不配为皇。”
都城和皇宫内因为沐王突亡之事闹得沸沸腾腾，唯有靖安侯府防备森严。此时已至深夜，侯府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和常日的懒惰稀少大相径庭，书房内更是寂静非常。
“你若不断手，他日我们必会反目，韩帝相争，到时候我们都保不了对方的性命。梓元，这是死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