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齐善是都城的小霸王,常日欺邻霸市不受百姓待见,这一起被扭成麻花状压至大理寺可堪为奇景,获得动静的百姓把官道挤得水泄不通,喝采鼓掌者此起彼伏,大理寺的衙差几时受过百姓如此夸奖,个个挺直了背长刀紧握,全然不复常日当差的懒惰,威武之气立现。
嘉宁帝还未做出反应,几近是同时,保卫皇城的禁卫军统领曾海仓促走进,一样跪倒在地,沉声回禀:“本次科举的众考生跪在重阳门外,求陛下彻查科举舞弊案,还他们一个公道!”
“裴大人,本官也信赖黄大人一心为公,定忘我心。”
“陛下!”
如果没有令牌,大理寺的衙差如何敢把忠义侯府的小侯爷给绑返来?
裴沾神采极是丢脸,他回转头,低声怒道:“黄浦,你竟然敢逼本官!李崇恩已经留下遗书认罪,现在你不过凭着吴越一面之词,若本官对峙不升堂,你能奈我何?”
“裴大人。”任安乐慢走几步,行到大理寺府衙前,行动沉然,她沉眼,神态说不尽的萧洒:“你莫非忘了我任安乐是甚么出身?”
青龙钟被敲响,意味着天子治下委曲难平,这是一个帝王的失利,以嘉宁帝的脾气,如何能够会忍下这口气?
大靖立国之初,太祖未免权贵朝官欺上瞒下,百姓委曲不得伸,在皇宫前的青龙阁上立下一口青龙巨钟,百姓和下级官员皆可越级敲钟将不平之事上奏天听。
裴沾倚在一旁的石狮上,神采灰败。
“陛下,那任安乐说齐善和科举舞弊案有关,这但是天大的冤枉啊,齐善常日里是被爹爹养得恶劣了些,可如何也没有胆量在会试里舞弊啊!”
黄浦收起奏折,行到任安乐身边,拱手:“任大人,瑜安把大理寺交给你了。”
只是青龙钟不成等闲敲响,平常百姓若要敲钟需先得接受三十大板以明志,而下级官员…则要以顶上花翎为保,若所奏有误,则被贬为百姓,永不任命为官。
“如果大人不升堂……”黄浦后退一步,脱下官帽:“那卑职就超越了。”
话语间,吴冲已领着衙差和被绑住的古齐善到了石阶下,他们身后浩浩大荡的百姓似是感遭到了府衙前的堵塞氛围,俱都沉默下来。
裴沾也是被气胡涂了,他为官几十载,凭着长袖善舞的手腕在朝堂混得风生水起,那里想过有一日会被比他位卑的黄浦和一群尚是白身的学子逼至如此境地。
大理寺府衙内走出一众官员,皆将官帽置于手中,神情庄严。
邻近大理寺,只听得一阵鼓噪之声,任安乐远远瞧见衣冠尚不太整的裴沾吹胡子瞪眼站在大理寺府衙前,和面色沉默的黄浦对峙。
裴沾仓猝命令道:“吴冲,这是一场曲解,此案和小侯爷没有干系,还不快把小侯爷送回侯府。”
安王偶然权势,从不插手朝廷之争,恰是因为如此,嘉宁帝夙来对其恭敬有加。
任安乐眯眼,裴沾神情一变,惊在原地。
很久后,她才听到嘉宁帝冰冷的声音。
“温朔。”韩烨的声音淡而悠远:“太祖自主国起制作的青龙钟,还从未被敲响过。”
她晓得黄浦为何必然要叩响青龙钟,户部尚书、忠义侯府,这件案子连累太广,如果不如此,或许本相来不及公诸于众便会被尘封。
皇城御花圃凉亭。
“殿下?”
任安乐抬首,目光灼灼:“黄大报酬何会信赖安乐?”
任安乐不语,只是朝府衙石阶上走来。
“老了,这身材也就不如畴前了。”嘉宁帝感慨笑道。
嘉宁帝一愣,随即长笑,神情中尽是得色。
裴沾在大理寺,他天然不能再越俎代庖。
“裴大人,还不快让这些人放了我!”古齐善抓住机遇,大声呼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