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在耳边的话仿若携着万千军马吼怒而过的煞气,裴沾被惊得发展一步,望着嘴角噙笑眼神沉冷的任安乐,倒吸口冷气,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吴冲早就瞥见了府衙前的情状,微微了然,早前任安乐调遣他凭的是大理寺卿令牌,他沉默半晌道:“大人,吴冲受天恩,领皇命。”
裴沾到底非常人,眼神一转沉下声,语带警告:“任大人,本官给你提个醒,不要跟着别人混闹,现在把小侯爷送回忠义侯府去,本官包管侯爷定会前事不计。”
天子之命便是彻查此事,言下之意是情愿偏帮她了,看来裴沾常日里的名声做派帮了她一个大忙,任安乐对劲顿首,笑道:“放心,吴统领,我任安乐素不难堪别人,有甚么事我一力承担!”
嘉宁帝一愣,随即长笑,神情中尽是得色。
黄浦点头,和府衙内的官员对视一眼,十来名官员走下石阶,跟在黄浦身后,手持官帽,朝皇城青龙阁而去。
忠义侯府的小侯爷,古宽的嫡子?裴沾只觉一道惊雷劈下,气血倒流,他哆颤抖嗦指向任安乐,俄然明白过来,尽是气愤:“任安乐,你昨日对本官服软是为了本官的令牌!”
“裴大人,本官也信赖黄大人一心为公,定忘我心。”
说完,一挥缰绳,朝府衙前奔去。
嘉宁帝有五个兄弟,其他四个在诸王之乱里被杀了个洁净,独一剩下的便是这本性子暖和软绵的兄长。
裴沾刚想呵叱,超出任安乐见街道绝顶浩浩大荡的人马,古齐善漫骂之声模糊可闻,感觉不对劲,怒道:“任大人,这又是如何回事!”
任安乐瞳色深沉,半响后,慎重向黄浦行了一礼:“黄大人,任安乐向你包管,毫不负大人所托。”
裴沾怔然。任安乐低头,身子往前倾,一字一句开口:“我任安乐这条命是从疆场的死人堆里捞出来的,你感觉我还会怕死不成?”
府衙下顿时哗然,百姓群情纷繁。
很久后,她才听到嘉宁帝冰冷的声音。
无声沉默间,黄浦眉角微皱,看着走近的任安乐捏了一把汗。
任安乐立于大理寺石阶之上,一身绛紫官袍格外惹人谛视,她神情庄严,模糊含威。
“裴大人。”任安乐慢走几步,行到大理寺府衙前,行动沉然,她沉眼,神态说不尽的萧洒:“你莫非忘了我任安乐是甚么出身?”
任安乐的声音传至大理寺府衙街道外的每一处,朗朗之声,振聋发聩。
“殿下?”
裴沾瞧出这些士子的身份,神情一变,朝吴冲瞪了一眼,忙安抚道:“诸位,此乃传言,本府已查出舞弊案主使为内阁大学士李崇恩和吴越,与其别人无关……”
吴冲远远打量着前面骏马之上举头开道的女子,微微感慨,朝廷过分宠遇当年建国的功臣,这些氏族子孙仗势横行,累得百姓苦不堪言。不管此事结局如何,这满城百姓的民气,任安乐是得定了。
裴沾神采惨白,颤抖动手说不出话来,他比谁都清楚,若真的以大理寺统统官员的名义叩响青龙钟,他的宦途算是走到绝顶了。
只是青龙钟不成等闲敲响,平常百姓若要敲钟需先得接受三十大板以明志,而下级官员…则要以顶上花翎为保,若所奏有误,则被贬为百姓,永不任命为官。
黄浦突然回身,从袖中拿出一本奏折,将奏折缓缓翻开,闪现在世人面前,朗声道:“诸位,大理寺掌京师刑狱,毫不会呈现冤假错案,黄浦会入青龙阁奏请圣上,给大师一个公允的审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