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部崇安殿内,古迹般的因为‘太子妃’三个字悄悄寂静了下来,即便是夙来喜幸亏体统上争个脸红脖子粗的言官也闭紧了嘴,低埋的眼底有些惶恐。
嘉宁帝话语中不无希奇,一句话更是石破天惊,让一众大臣顾不得其他,凝神考量天子的这句话来。
“父皇,若安乐寨忠心归顺我大靖,三万水军愿编入祟南将营,安乐寨自此闭幕,儿臣愿在东宫列一份位以迎任安乐入京。”
只是这般与明抢何异?公然是做惯了匪贼的女子,连嫁个夫婿也是一身匪习难改。
他边说边朝石阶下跑去,一溜烟便不见了人影。
被嘉宁帝一喝,赵谨石一凛,浑厚的声音在大殿中嗡嗡作响,轮着旋反响。
“哦?三万水军誓死尽忠?那任安乐此话可真?”
“陛下…”被忽视很久的赵副将听着不对劲,忽想起一事忘了禀告,忙不迭上前一步阻了言官的话,嘉宁帝被他俄然一怵,不悦道:“赵卿何事?”
听着的两人随口便想辩驳,但同时一凛,韩瑞低喝:“五弟,休要妄言。”留下这句他一拂袖袍回身便走。
天子此话一出,便没人敢在提及任安乐求娶太子之事,只当嘉宁帝甘心用一个三品虚职换了安乐寨三万水军。
实在说白了,任安乐就一个意义,你能够现在不给我太子妃的位份,可你堂堂大靖朝,总得拿出点诚意来换我三万水军尽忠吧。她任安乐会甚么,针刺女红琴棋书画那是扯淡,只要扛着大兵器戈有两把刷子,入军队晋升,是最直接的体例。
没有太子妃,哪来的嫡子!
若不是那安乐寨寨主提出的荒唐前提,这等回京邀功的好差事也轮不到他头上,一众大臣摇点头,眼底了然。
韩越笑了笑,不愧是宫里长大的,即便是性子跳脱的九弟,也晓得有些事是不能说的。
身着盔甲驰驱千里的副将赵谨石半跪于朝堂上,巴巴朝殿上右首一瞧,风里来火里去历经烽火数百次的威武男人一下子哑了声,喏噎而又细声细气的回禀。
“父皇当真看重三哥,这才刚下朝,便又巴巴的把他唤走了。”说这话的是九皇子韩昭,生得浓眉大眼,颇具武将之气。他母妃是左相之女,又爱好疆场,和太子无甚抵触,十五岁的少年王爷,便养成了这般大咧的性子。
“九弟,三弟乃储君,得父皇看重本是该当。”大皇子韩瑞不轻不重斥了一句,肃重的面色一派严肃。
“皇儿仁厚爱民,深得朕心!”果不其然,嘉宁帝抚掌大笑,眉间厉色一扫而空,望向礼部尚书:“龚爱卿,你看给那安乐寨主排个甚么位份好,她千里远赴,倒也别虐待了。”
韩瑞乃宗子,却非嫡出,母家也不高,本不得嘉宁帝看重,在诸皇子中身份最为难堪,幸亏这些年他对嘉宁帝忠孝皆厚,对太子韩烨极守臣礼,在朝堂多年功绩甚重,遂是除了太子外最得朝臣恭敬的王爷,三年前更是被嘉宁帝加封沐王。
但嘉宁帝可不是个茹素的帝王,卧侧之塌岂容别人鼾睡?安乐寨近年来被围歼次数很多,皆无功而返,此次若能归降,便可一展皇威,又能操纵其三万水军管束南海水贼,可谓一举两得之事!
五皇子韩越见两人剑拔弩张,忙打圆场:“九弟,大皇兄说得对,三哥是太子,自是和我们不一样,不过我看父皇唤走三哥恐怕不但是为了那安乐寨之事。”
只不过,这个姓氏所传承的统统荣辱,在十年前就已烟消云散,遗留人间的,也不过只剩一个代表着太子妃虚号的帝家遗孤罢了。
几位皇子也想到了这层,暗哼几声面色有些讪讪。
韩昭哼一声,眉微扬,显是没听到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