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的两人随口便想辩驳,但同时一凛,韩瑞低喝:“五弟,休要妄言。”留下这句他一拂袖袍回身便走。
几位皇子也想到了这层,暗哼几声面色有些讪讪。
嘉宁帝话语中不无希奇,一句话更是石破天惊,让一众大臣顾不得其他,凝神考量天子的这句话来。
“好一个任安乐,她视朕大靖朝为何物……”
安乐寨建于三十年前,几近和大靖王朝的光阴普通悠长,深埋大靖最东南的地界,这才是嘉宁帝最不能容忍之事。
温馨的崇安殿内,只御座上首的帝王轻叩龙椅,微变的神采在副将朗声回禀下极快的规复了常态。
“回陛下…”
五皇子韩越见两人剑拔弩张,忙打圆场:“九弟,大皇兄说得对,三哥是太子,自是和我们不一样,不过我看父皇唤走三哥恐怕不但是为了那安乐寨之事。”
“皇儿仁厚爱民,深得朕心!”果不其然,嘉宁帝抚掌大笑,眉间厉色一扫而空,望向礼部尚书:“龚爱卿,你看给那安乐寨主排个甚么位份好,她千里远赴,倒也别虐待了。”
被嘉宁帝一喝,赵谨石一凛,浑厚的声音在大殿中嗡嗡作响,轮着旋反响。
众臣心底一格登,陛下啊,您想要人家勇猛善战的三万水军就直说呗,偏生还冠冕堂皇的让太子爷首肯,若不想被天下人斥责无君无父,太子东宫的一场丧事怕是免不了了。
大靖立国数十载,嘉宁帝积威甚重,但向来广纳臣子谏言,朝堂经常争辩不休,各执己见,只是本日环境有些特别,众臣低眉扎眼瞅着殿中心灰尘扑扑的副将,闭紧了嘴皆成了泥塑的菩萨。
若不是那安乐寨寨主提出的荒唐前提,这等回京邀功的好差事也轮不到他头上,一众大臣摇点头,眼底了然。
“父皇当真看重三哥,这才刚下朝,便又巴巴的把他唤走了。”说这话的是九皇子韩昭,生得浓眉大眼,颇具武将之气。他母妃是左相之女,又爱好疆场,和太子无甚抵触,十五岁的少年王爷,便养成了这般大咧的性子。
荒唐,荒唐,的确是…荒唐,一干文臣想了半响,也不知除了这二字,还能有何词来描述那胆小包天的安乐寨女匪贼。
只是这般与明抢何异?公然是做惯了匪贼的女子,连嫁个夫婿也是一身匪习难改。
安乐寨十几年前本不是这么个名,就唤匪贼窝,当年老寨主得了一女后甚喜,将寨名改成安乐,几年前老寨主亡故,其女接了寨主之位,现在十八不足,听闻卤莽非常,大力霸道,是个不折不扣的女强盗。
韩昭哼一声,眉微扬,显是没听到内心。
戋戋一个安乐寨,即便是任安乐率三万水军来降,对大靖朝来讲也不是甚么了不得的大事,嘉宁帝会正视到这个境地,不过是因为安乐寨的闭幕意味着…太祖治下的年代完整结束罢了。
皇家有很多忌讳,但嘉宁帝真正为之逆鳞的忌讳却只要一个。
虽说任安乐携三万水军招安,可她毕竟是个匪贼头子,要嫁的还是当朝太子,将来的天子,以她的身份,便是孺人也是汲引她了,若不是看天子表情颇好,龚季柘也不会开这个口,果不其然,一些讲究世家位份的言官已经皱起了眉头筹办谏言。
太子退后一步,垂下眼,面庞风轻云淡,眼底却有了淡淡的颠簸。
朝日划过晨光,懒懒落在殿外,巍峨的宫殿如平常般迎来了三日一次的早朝。
大靖朝堂上还是头一次议一个戋戋东宫位份之事,被点名的礼部老尚书龚季柘仓猝迈出,朴重的面庞微一考虑恭声道:“陛下,臣看一孺人位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