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安乐打着哈欠,端起酒杯抿了一口,不经意拉了拉韩烨的长袖,隐下的神情有些咬牙切齿,“太子殿下,我只承诺替你拦下城郊三千百姓,可没说要陪你对着一帮肥头大耳的奸商当伶人!”
钟礼文坐了半天冷板凳,陡闻太子点名,心底一喜,拱手连称不敢,不经意间瞥见太子眼底恍惚的冷酷,心中不安一闪而过。
钟礼文望着室中喧哗之景神采安闲,面带浅笑,眼却阴沉下来,常日里这些商绅进献给沐王和他的远不如本日送给太子的奇怪贵重,果然是一群白眼狼!
“殿下,这是草民府上的镇宅之宝,花三年之景在疆北寻得的东珠,草民看此物甚是合适任大人。”一个腆着大肚的商绅起家,翻开盘上红布,圆润晶莹的东珠披发着淡淡的光芒,见韩烨神采对劲,此人望向其他商绅的声音不免得意起来。
“昨夜查得如何?”见这榆木侍卫神游天外,韩烨揉了揉眉角,声音微微进步。
任安乐看着正大光亮调戏她的韩烨目瞪口呆,谁说这个太子温纯良善洁身自好了,都是屁话!
秋风肃冷,满月微暗,脚步声不轻不重,恰如韩烨此时的声音。
“孤本日与民同乐,统统从简,诸位起来吧。”
……
“但是殿下,若将堆栈最后的保卫也撤走,那殿下安然……”
无声寂静,任安乐并未答复,回身朝前走去,掩在袍中的手不知从何时起悄悄握紧,她勾起嘴角,眸中凛冽难辨。
席上之人被骇得盗汗直流,见任安乐放肆傲然,太子爷尽是赏识,世人叹了口气、腿打着颤口不对心的恭维任安乐起来。
世人一怔,随即恍然,看着神态密切的二人立时明白了几分。难怪这女子气势逼人,本来是安乐寨主。传闻她对太子极此中意,曾在金銮殿上求娶,现在看来太子爷也一定不喜,瞧这模样,倒是对她宠得狠。
这女子是何人?太子爷竟然如此娇纵!
难怪殿下昨夜要携任大人同去,还表示得如此密切,商绅若送于太子乃是进献,底子不受诟病,但是昨日接管礼品的却恰好是任安乐,她乃大理寺卿,官拜三品,商绅将如此奇珍赠送她,按大靖律法,乃贿赂朝廷命官之罪,更何况昨日那些商绅口口声声说他们所献乃无价之宝,罪加一等,真算起来,抄家也不为过。
“你替孤问他们,可还记得昨晚所献代价多少,另有所献之人……是谁?”韩烨唇角微抿,一字一句沉声道。
任安乐回身欲出,韩烨唤住她,“安乐,你就这么信赖我,如果到了中午我拿不出赈粮呢?”
夜晚,临江楼。
“殿下,请上座。”钟礼文到底非常人,不过一瞬便规复普通,拱手朝太子施礼,带路之间,忍不住朝任安乐多瞧了几眼。中午所见之人明显一副实足的大靖朝官模样,正气浩然,如何此时倒变成了太子爷身边娇宠的女子?
来人面庞浅显,却生着一双极凌厉威慑的凤眼,慢走间可见其大气铿锵,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此女着一身绛红对襟曲裾,妆容盛贵,俏生生立在太子爷身边,神态极其密切。
“殿下,蜜斯昨夜有叮咛,她若不在,长青不得分开殿下身边半步。”
“殿下是说钟知府私吞了这些粮食,但是粮仓里连一粒米都没有啊!”
“甚好,长青,去城郊,庇护你家大人。”
脚步声邻近,韩烨温润的声声响起。跪着的商绅内心受用,跟着钟礼文起家,见太子贵气逼人、面庞和悦,连日来因朝廷调派钦差入沐天府的担忧一扫而光,甫一昂首,瞧见太子身边所立的女子,皆是一愣。
宴席在深夜悄悄结束,世人在临江楼下送走太子行辕,心对劲足各自回了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