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皇祖母为了消弭帝家对皇室的掣肘,不吝让帝家满门尽灭,乃至还让八万将士埋骨边陲,十年后她又如何能够容忍帝梓元嫁给大靖储君,成为将来的国母,让帝家血脉在韩氏皇朝持续下去?
“帝蜜斯,数年不见,别来无恙?”
满园高低皆知刚回京的新主子对安宁公主的拜访格外看重,是以卯足了劲安插安排,来奉迎这位甚得太子之心的帝家孤女。
见帝承恩让她先开口,刚才还神情随便的安宁蓦地沉默下来,脸上暴露游移之色,帝承恩心底生出不安的感受,轻声道:“安宁,你到底想和我说甚么?”
“你是想说深宫内争斗不休,我不入东宫能躲个清净……还是怕我给太子殿下带来费事,让陛下和太子父子相阋,乱他储君之位?”
帝梓元若入东宫,恐命将绝,若她能安稳在都城度日,祖母迟早有崩逝的一天,到时她才气获得真正的自在和安宁。
一起上静悄悄的,没有半小我影,拉开后门,两人坐上一辆毫不起眼的马车,消逝在月色里。
她沉默半晌,扯了扯嘴角,故作轻松迎上前,道:“梓…承恩,好久不见。”
那根马鞭是徒弟用百年树藤亲手所做,是她七岁生辰的礼品,她自小入泰山习武,最恭敬之人便是净玄大师,对徒弟所赠之物更是爱如珍宝。但是……现在只是是帝梓元想要的,别说一根马鞭,就算是她安宁的命,她也能立即给她。
这些年,安宁心有郁结,过得并不安乐,她一向不肯回京,或许便是为了这位帝家蜜斯,但愿此次她能解高兴结。
“安宁,我有事想请你帮手。”
说完翻开布帘跳上马车,朝施诤言摆手豪放一笑:“你还算有点用,等我出来了,我们去翎湘楼喝酒。”
书房上首,一老者静然安坐,手里转动着两颗色彩翠绿的玛瑙,抬眼朝门口望来。
帝承恩没有错过安宁眼底的迷惑和难堪,她拉住安宁的手,让她坐下,沏好茶,缓缓开口:“我们确切好久没见了,当年在围场里我借了净玄大师送你的马鞭,说是从帝北城返来后就还给你,可惜……”
施诤言看着她消逝在锦园门口,笑了起来,有些无法。
“施诤言!”被戳中了痛脚,安宁瞪大眼,满脸不悦。
“承恩,我很欢畅你能回京,但是……”
“我也是。”安宁有些欣然:“现在看你无恙,我也算放心了。承恩,帝家只剩你一小我,我必然会好好护着你,不会让你再享福。当年你走的时候我们约好去西山赏雪,等入冬了,我们一起去吧。”
帝承恩倏然回身,望向不远处立着的安宁,掩在袖中的手狠狠握紧,嘴唇轻咬,泛出青白的印痕来。
帝承恩亦是一愣,她点头,“主不夺客之好,安宁,还是你先说吧。”
施诤言听她这口气较着还要拖下去,眉一皱,直接掰过安宁藏在角落里的头,盯着她道:“安宁,你疆场上的悍气那里去了?如果连见她也不敢,你回都城干甚么,在西北一辈子守着黄沙不就是了!”
她代替帝梓元被禁十年,或许能承得起这份本来属于她的友情。
在百姓心中名誉高贵,得尽嘉宁帝圣宠的长公主有说这句话的资格和豪气。
安宁神情一顿,眉眼里带了几分勇敢,倏然转头,一字一句开口:“当然不是,我会尽尽力保她一世安然喜乐。”
帝承恩一身墨客模样打扮,眉微皱,“锦园里定有太后和陛下派来的人,打发远了也好,来接的人可稳妥?”
马车内,闭目养神半晌的施诤言昂首看了一眼神游天外的安宁,在她头上嘣脆敲了一下,“你已经磨蹭半柱香了,还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