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烨垂眼,“皇家欠她的,又多了一分。”
安宁顿了顿,沉声,见韩烨眉宇沉重,带了几分安慰:“皇兄,我晓得任安乐人才超绝,非平常女子可比,但是你不能负梓元。”她朝榻上神采惨白得不见一丝赤色的女子望去,叹了口气,“也负不起了。”
这场火势伸展太大,整条街道都毁于一旦,技艺好的禁卫军也一定能满身而退,偏这浑人混不把本身当个丫头,本就生得浅显,如果被烟熏了被火烧了更嫁不出去,韩烨怒从心中来,头一次懒得讲甚么礼节。
“混账,他是甚么身份!”任安乐闻声这话,眉峰一肃,带了几分凌冽的煞气出来,林海被骇得一跳,脸白着听凭安乐吼出的话,活像见了鬼普通。
任安乐瞥了他一眼,朝四周涌来的火舌打量道:“殿下,臣这辈子筹算着将来战死疆场马革裹尸,可不是为了死在一场火警里头的,要再不出去,我们可真成个笑话了。”
“恭喜殿下多年心愿遂成,臣功成身退。”
元华殿里,韩烨坐在榻前,沉默无声。瞥见任安乐呈现在火光中的一瞬,那种不安发急,尤甚于听到梓元出事时的表情。
韩烨神采一变,听明白了侍卫口中的意义,仓猝翻身上马,握缰绳时回转头朝任安乐道:“安乐,温朔受了伤,你把他带回任府去,我把他交给你了。”
任安乐扫了一眼温朔怀里和背上昏倒的小童,点点头,朝前面一指,“从这里出去,我把来路清理出来了,韩烨交给我。”说着一马抢先进了院子,温朔一怔,见任安乐毫无自发的直言‘韩烨’二字,古怪的抽着嘴角,跌跌撞撞朝外走去。
天子遇刺,怕是彻夜整座皇城都不得安寐了,她还是早些归去躲平静得好。
任安乐一骑抢先赶到五柳街时,整条街道已经被淹没在火海中,漫天的火光染满天涯,哀嚎声此起彼伏,房屋倾圮,围着的百姓面庞惶恐哀思,却不敢再跑进这正法地去救人。
天不幸见的,皇上看重太子天下皆知,他如果把太子给弄没了,掘了老黄家十八代坟怕是都不能息帝王之怒啊。
两人披荆斩棘走出五柳街,一众伸长了脖子望着的属官恨不得立即向诸天神佛谢恩,巴拉一下全聚上来围着贤明神武的太子殿下,浑然不觉这位高贵的殿下实在跟个黑炭差未几。
任安乐扫了一圈,没瞧见要找的人,从顿时跃下,林海板滞的看着一身绛红盔甲落在他面前的女将军,打了个激灵,刹时有了活力,扑到任安乐脚下,朝火焰滔天的五柳街里用力指,嚎叫起来:“任将军,快去救太子殿下!”
刚才若不是太子赶到,他和一院子孩子早就被困在屋里烧死了,不趁着现在出去,只会给任安乐和太子添乱。
任安乐待黄浦上马,沉声叮咛:“黄大人,火势凶悍,将百姓尽快遣散此地,令一半侍卫入街救人,你领着另一半在此灭火。”话音落定,任安乐行至一旁的商店前,砸破门口水缸,浇了本身一身,顺手抄起将士手中大刀,没等世人回过神来,就朝五柳街里跑去,刹时被淹没在浓烟中,不见身影。
韩烨俊美的脸被黑烟熏得不成人样,累坠的冠服下摆随便绑在腰间,脸上有几道被木刺划过的藐小血痕,这幅模样如何瞅着如何惨,实实成了个黑金刚。任安乐却偏生瞧着很扎眼,见韩烨一个不落的把孩子抱出来,她走上前道:“殿下,您今儿个刻苦了。”话说着,拽起一个女童,抱在了怀里。
“温朔被困在了内里。”韩烨回的言简意赅,安宁听得直点头,“皇兄,你如此看重温朔,莫非这小子还能比得过梓元?本日如果再偏上一分,梓元就没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