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为何,他老是没法忘怀任安乐眼底的暗沉和嘴角微凉的笑意。
温朔一时悲忿,不顾按着他的老中医,扯着嗓子喊起来:“若不是有人想把我关在五柳街活活烧死,殿下才不会把我送到你府上来!”
安宁顿了顿,沉声,见韩烨眉宇沉重,带了几分安慰:“皇兄,我晓得任安乐人才超绝,非平常女子可比,但是你不能负梓元。”她朝榻上神采惨白得不见一丝赤色的女子望去,叹了口气,“也负不起了。”
任安乐假装没瞧见,完整没有罪过感,瞪着大眼道:“是韩烨把你交给我的,你在我府里头扰人清梦,我作为一家之主,当然得制止。”
任安乐跨进院子,只见得韩烨正一个个把吓傻了的小童从即将倾圮的房里搬出来,舒了口气。韩烨是大靖正儿八经的储君,他死了朝廷但是会动乱一阵子。
国寺宗师,二十年未曾下过泰山,远在南疆的任安乐,两人之间如何会有半点干系?
韩烨缓缓转头,有刹时的惊诧,深深的看了任安乐一眼,半晌未动,炙红的火光印着他墨黑的眸子,片息冷寂。
待温朔一昂首,她微微一怔。少年初发被烧掉大半,冠服褴褛不堪,右肩处焦黑一片,血肉恍惚,他抿着唇,神采惨白。
那一道凌厉的刀气,是永宁寺净玄大师的般若内功所化。
“殿下,陛下于御花圃中遇刺,帝蜜斯为救陛下受了剑伤,陛下请您马上回宫。”短短一句话,语焉不明,却让刚才还混乱无章的街道兀的温馨下来。
不时会有侍卫将受伤的百姓带出来,却始终没瞥见韩烨和温朔的身影,五柳街一片火海,浓烟密布,巷子曲折难辨,即便是韩烨的技艺,想完整无缺的把温朔带返来亦是难上加难。
韩烨俊美的脸被黑烟熏得不成人样,累坠的冠服下摆随便绑在腰间,脸上有几道被木刺划过的藐小血痕,这幅模样如何瞅着如何惨,实实成了个黑金刚。任安乐却偏生瞧着很扎眼,见韩烨一个不落的把孩子抱出来,她走上前道:“殿下,您今儿个刻苦了。”话说着,拽起一个女童,抱在了怀里。
任安乐待黄浦上马,沉声叮咛:“黄大人,火势凶悍,将百姓尽快遣散此地,令一半侍卫入街救人,你领着另一半在此灭火。”话音落定,任安乐行至一旁的商店前,砸破门口水缸,浇了本身一身,顺手抄起将士手中大刀,没等世人回过神来,就朝五柳街里跑去,刹时被淹没在浓烟中,不见身影。
任安乐虽名头响,说白了也只是个十八的大女人,黄浦看她波澜不惊叮咛好世人,又一声不吭进火海救太子,一张端方的国字脸非常鲜明,忙不迭批示着将士救人灭火,盼着这两尊菩萨快些出来。
他自小修习的心法,即便任安乐只暴露分毫,他也不成能会认错。
太病院院正方简之也是有苦说不出,大半夜的整上这么一出,若帝承恩救不返来,他们怕是晚节不保,遂擦了擦汗,不去理睬暴跳如雷的长公主,以金针刺血止住了流血,见帝承恩好歹保住了一口气,回过身长舒了一口气道:“公主殿下,幸得这一剑刺偏了些,不然臣也回天乏术,如果能撑得过今晚,帝蜜斯这条命算是保住了。”
温朔忙道:“任将军,殿下在内里,另有几个孩子被困在院子里……”
公然如此,这个不让人费心的,任安乐脸一沉,喝到:“好好说话,太子如何了!”
她这声极轻,却也极重。
天子遇刺,怕是彻夜整座皇城都不得安寐了,她还是早些归去躲平静得好。
任安乐扫了一眼温朔怀里和背上昏倒的小童,点点头,朝前面一指,“从这里出去,我把来路清理出来了,韩烨交给我。”说着一马抢先进了院子,温朔一怔,见任安乐毫无自发的直言‘韩烨’二字,古怪的抽着嘴角,跌跌撞撞朝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