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烨俊美的脸被黑烟熏得不成人样,累坠的冠服下摆随便绑在腰间,脸上有几道被木刺划过的藐小血痕,这幅模样如何瞅着如何惨,实实成了个黑金刚。任安乐却偏生瞧着很扎眼,见韩烨一个不落的把孩子抱出来,她走上前道:“殿下,您今儿个刻苦了。”话说着,拽起一个女童,抱在了怀里。
任安乐扫了一眼温朔怀里和背上昏倒的小童,点点头,朝前面一指,“从这里出去,我把来路清理出来了,韩烨交给我。”说着一马抢先进了院子,温朔一怔,见任安乐毫无自发的直言‘韩烨’二字,古怪的抽着嘴角,跌跌撞撞朝外走去。
“殿下,陛下于御花圃中遇刺,帝蜜斯为救陛下受了剑伤,陛下请您马上回宫。”短短一句话,语焉不明,却让刚才还混乱无章的街道兀的温馨下来。
千钧一发之际,任安乐神情一凛,将右手女童挪至左手,刹时跃到韩烨身后,手中长刀带着浑厚的内劲将倒下的木柱挥断,雷厉流行,全部院落的火势都似不及这一刀劈下的能力骇人。
任安乐一骑抢先赶到五柳街时,整条街道已经被淹没在火海中,漫天的火光染满天涯,哀嚎声此起彼伏,房屋倾圮,围着的百姓面庞惶恐哀思,却不敢再跑进这正法地去救人。
他骗了统统人,却唯独本身不能。
五柳街里头,任安乐用袖子遮着口鼻,只暴露一双眼睛,手中长刀不断挥动,将拦路的火舌和不时从屋檐落下的木头挡住,凭着当初跟着温朔来过一次的影象,她一步不断的朝街道绝顶走,足足过了半刻钟,绕过盘曲的小径,她瞥见前面一个熟谙的盘跚身影,才松了口气,任安乐跑上前,一把抓住他,急道:“温朔,太子在哪?”
韩烨哼了一声,手里抱着两个孩子一言不发朝外走,任安乐咧嘴一笑,头一次见他如此沉不住气,竟生出些许笑意来,刚一挪步,身后的木房轰然倾圮,两根房梁柱毫无前兆朝韩烨砸去,他抱着两个孩子,根本来不及反手躲开。
韩烨缓缓转头,有刹时的惊诧,深深的看了任安乐一眼,半晌未动,炙红的火光印着他墨黑的眸子,片息冷寂。
安宁顿了顿,沉声,见韩烨眉宇沉重,带了几分安慰:“皇兄,我晓得任安乐人才超绝,非平常女子可比,但是你不能负梓元。”她朝榻上神采惨白得不见一丝赤色的女子望去,叹了口气,“也负不起了。”
任安乐见惯了他豪气欢畅的模样,此时猛地一见,内心猝不及防像被咂了一下,神情一沉,神采非常丢脸。
天不幸见的,皇上看重太子天下皆知,他如果把太子给弄没了,掘了老黄家十八代坟怕是都不能息帝王之怒啊。
方简之完成了谕令,拱拱手说着下去为帝承恩配药,领着一众不利催的太医退下了。
身后马蹄声响起,五城兵马司的将士和黄浦一齐奔来,黄浦见太子没了踪迹,任安乐神采又沉得可骇,心底一格登,头上沁出密密麻麻的汗来。
“温朔被困在了内里。”韩烨回的言简意赅,安宁听得直点头,“皇兄,你如此看重温朔,莫非这小子还能比得过梓元?本日如果再偏上一分,梓元就没命了。”
任安乐瞅了他半晌,俄然笑了起来,眯着眼笑容有些漫不经心,她行到马边,隔韩烨极近,轻声开口:“帝蜜斯救驾之功,功在社稷,恭喜殿下多年心愿遂成,臣……功成身退。”
待温朔一昂首,她微微一怔。少年初发被烧掉大半,冠服褴褛不堪,右肩处焦黑一片,血肉恍惚,他抿着唇,神采惨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