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书房的声音实在不小,被内侍领进回廊的任安乐眉一挑,嘴角便带了一抹意味不明的深意。
正在此时,堂别传来觐见之声。
嘉宁帝眉一沉,怒喝:“给朕滚出去,好好说!”
安稳的脚步声邻近,上书房里端坐的两位垂白叟眼皮一跳,不约而同抬首。
左相姜瑜十几年前只是忠王府一介幕僚,嘉宁帝即位后他飞黄腾达,一步步达至大靖朝堂首位,十年前帝家毁灭后深得帝心。
张福连滚带爬跑出去,平时倨傲的脸上尽是惶恐:“陛下,太后晕倒了,主子召了太医入宫……”
果不其然,闻声此话,嘉宁帝眼微眯,看着右相神采暗淡不明。
她神情寂静,瞳色有些悠远。
“现在边陲无战事,将军任副将之职实乃大材小用,都城贵勋侯门浩繁,才德兼备的贵女更是很多,将军到底韶华正韶,不如另寻一舒坦职位,多和世家女子来往,以将军才情,想必不过量久便能名满都城,届时老夫做媒,为将军觅一佳婿,也可解将军之憾。”
魏谏端着茶杯,见劈面坐着的姜瑜扔过来的目光云淡风轻,几十年嫌隙顿生心底,他到底比不上姜瑜善弄权谋,这些年吃的暗亏很多。
任安乐立于上书房外的回廊上,听得内里惶恐的禀告和嘉宁帝的叮咛,抬首只来得及看到一道仓促消逝的明黄身影。
“给我大靖送来三万海军,怎可再称其为叛贼!”
“姜相此话何意?”任安乐神采微沉,目光灼灼看向左相姜瑜,凌厉的军匪之气破土而出。
左相半响无言,在嘉宁帝尽是兴味的神采里,俄然记起那女子尽是煞气的凌厉眼神,只躬身悄悄答了一句,极是笃定当真。
不管成心偶然,任安乐此人,智勇兼备,大善。
“陛下,陛下,不好了!”尖细的声声响彻在上书房表里。
“哦?大理寺少卿?”嘉宁帝淡淡朝左相一瞥:“既然是她自请的,便依她所奏。”
倏尔一变的气势恍惚间竟与两位权握大靖朝堂数十年的宰辅不相高低,右相眼一垂,嘴角有了笑意,端着茶一小口一小口品起来。
“任安乐见过两位相爷。”任安乐抱拳施礼,完整武将风格。
呃,左相倒是忘了,十八的女人一枝花,撇去身份和各种传言不说,任安乐本人倒是极合适这个标准的。
“右相言重了,戋戋女子,谈何柱石!”
“安乐自小在安乐寨长大,感染了一身匪气,想学学大靖朝臣的办事之法,大理寺管帝都事,不如将安乐调入大理寺任少卿一职,左相看可好?”任安乐笑道,神采诚心。
任安乐说完,大踏一步,朝任府外走去。
遂魏老丞相眸子子一转,朝上首恭声道:“陛下。”
只可惜…她是任安乐啊!
左相姜瑜官腔打得有板有眼,只是若非赐赉任安乐的副将之位本来是要给他姜氏族人的话,这话会更有威望力一些。
马车行过温馨的青云街,朝宫中慢悠悠晃去。
嘉宁帝刚欲宣见,混乱的脚步声响起,内里的侍卫见奔来之人是慈安殿大总管张福,一时不敢拦任他跪在了内里。
苑琴摆手:“既然钟叔不放心,就守在这里好了,都城水深,有长青在也好。”
苑琴在苑书头上一弹,尽是嫌弃:“难怪蜜斯说你没出息,这些东西是天子赏的,我们不过借花献佛,我们初入都城,他们肯收东西已是不错了。天子待我们蜜斯的态度不明,他们此时是不会和我们交友的。”
“是,陛下。”两人肃声答,看着嘉宁帝消逝的方向对视一眼,重新坐在椅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