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用佛音消了太后的心结,此女果然不凡。”吕后阴沉沉地一笑道。而后她立马对身边的老奴李秋漠使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色。那李秋漠点了点头,并像影子普通退入暗处。
“这回你用心了,哀家真是要好好地谢你。”太后说道,便招招手唤楚玥畴昔。楚玥走上殿堂,蹲至太后跟前。太后泪眼婆娑地摸了摸竖箜篌,动指一弹,放心生乐。
一片赞叹中,太后的神采倒是煞白,气短声滞,满眼惊惧,有力出声。
太后听言,悦色道“哀家可老了,再也不复当年的风采了。”
吕后是在坐独一明白启事的人,是以她很清楚此中的短长。而她不过模糊一笑,悄悄地用赞成的目光看向了长公主,好似在对其害人的高超手腕,大为必定。
“说的甚是!”太后逐开颜笑道;“哀家倒要来品品,是如何的天外神音。”
曲子在楚玥的指尖兴旺而出,那音色浑厚雄丽,气势恢宏,时而凤凰鸣叫,声振林木,响遏行云。时而龙啸九重,傲视天下,底子不见一丝莺莺转转,缠绵清婉之声。
眼观四路的拓跋烨早早地看出了一丝端倪,他模糊有种预感,那楚玥应是遭了算计,她手中的乐器必是震惊了太后,犯了某种大忌。或许这个聪明女子便要倒大霉了。但她的眼眸清澈,神采宁谧,仿佛已有破解之道。拓跋烨嘴角一浮,笑了。
此次大寿竖箜篌再现,怎会不叫太后又恨又怕。
楚玥凝神提气,缓缓拨弦,一声玉珠滚落般的清婉,金属碰撞相击般悠远的音色满盈开来。
而凤座上的太后,神采凝重,充满了仇恨与惊惧。脑海中那段不堪回顾的暗中经历刹时袭来;昊高祖五年,当时的太后还是先帝的正宫虞皇后。宫廷里遭受了香花事件,受害的甄妃怀胎数月,却不慎服食香花,乃至滑胎。几经刺探,证明虞后所为,并在其宫中搜出了香花和多量行巫蛊邪术的阴器。先帝大怒,废厥后位,打入冷宫。在阿谁死寂、阴沉,充满了无数忧愁怨念的宫室里,虞后一待便是蒲月。一夜一夜残烛幽光,泪水洗面。而在那苦楚夜幕中,甄妃最爱的竖箜篌幽幽响起,彻夜不休;这类培植与折磨,令人疯颠到几近崩溃。她一天一天熬着,终是熬到了本相明白的出头之日。原是甄妃亲手杀子,蓄意栽赃诬告,其心之暴虐狠辣令人发指。先帝怒,遂赐死。而虞后规复正宫,至此母范天下。但竖箜篌这件差点使虞后崩溃疯颠,要了性命的乐器,也成了她没法抹去的可怖梦魇。
“这一曲,倒消了哀家半世梦魇,平生魔障。”太后舒了口气道;“了了,都了了,哀家那化不去的芥蒂终是消了。”
彩娟锦缎揭去的刹时,一把竖箜篌映入视线。
世人只感觉飘飘晃晃,痴痴醉醉,好像登上瑶池极乐。
“三皇弟如此恭维,实不敢当。但要论乐律曲艺,想必秦王妃也有独树一帜的看家本领。”长公主冷冷一笑,满眼尽是诡谲之色;“若能揭示,那定会是一鸣惊人。”
见此拓跋容清浅一笑,满心担忧烟消云散。他举起杯与拓跋瑱畅怀痛饮。
随后她拨弦的速率越来越快,从清泉潺潺到瀑布飞溅,从栖鸟交颈私语,到凤凰于天,展翅遨游,有说不尽的缠绵清婉,高贵繁华。
酒至半酣,世人皆有熏醉之意。那些缭绕在耳畔的靡靡乐曲也更加地活色添香了。
“宫廷乐姬的曲子虽是邃密,但来来去去不过就这么几首。缺了些新意。”长公主笑道,“本日是皇奶奶大寿,我特地排了一曲,来添添兴趣。”
“三皇弟过誉了,要论功力我可不及太后一层,要论天下琵琶之最,那也当属慈馨宫中的烧槽琵琶。”长公主委宛一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