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至半酣,世人皆有熏醉之意。那些缭绕在耳畔的靡靡乐曲也更加地活色添香了。
长公主嫣然一笑,满心欢腾,她向殿上躬身一礼,而后便招来了婢女。见那绿萝衣裙的娇小女子,奉上了覆盖红色绸缎的紫檀木盒。她用芊芊玉手揭下,暴露一把凤头凤颈的琵琶,嵌有宝玉和象牙。
“蜜糖小嘴!”太后轻声笑道;“如果弹得好,哀家就把烧槽琵琶赐了你。”
她笑意清浅,温婉宁谧,并安闲地收了内心涌起的丝丝波纹。
而一旁的长公主似刀子般的嘲笑挂在唇角,她很明白经此一役,楚玥定会触怒太后,虽说不必然定罪,但失掉宠任,不受待见,那是必定的。
太后的眉宇间稍有伸展,气味倒也陡峭了下去。她扶了扶头上的玉珠金簪,神情温婉地谛听。她竟然感受不到一丝的惊骇,心也非常的安宁。
“竟然用佛音消了太后的心结,此女果然不凡。”吕后阴沉沉地一笑道。而后她立马对身边的老奴李秋漠使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色。那李秋漠点了点头,并像影子普通退入暗处。
彩娟锦缎揭去的刹时,一把竖箜篌映入视线。
“长皇姐一曲凤翔九霄,只应天上有,人间可贵几次闻啊!”拓跋烨神采沉浸地抚掌道。
长公主笑容光辉道;“谢皇奶奶恩赐!”
一片赞叹中,太后的神采倒是煞白,气短声滞,满眼惊惧,有力出声。
此时氛围极好,世人都在蠢蠢期盼。
此次大寿竖箜篌再现,怎会不叫太后又恨又怕。
“宫廷乐姬的曲子虽是邃密,但来来去去不过就这么几首。缺了些新意。”长公主笑道,“本日是皇奶奶大寿,我特地排了一曲,来添添兴趣。”
“说的甚是!”太后逐开颜笑道;“哀家倒要来品品,是如何的天外神音。”
“若论琵琶,宫中真是无人能及宁乐半分。”太后喜眉一展笑道;“哀家的烧槽琵琶归你了。”
“三皇弟如此恭维,实不敢当。但要论乐律曲艺,想必秦王妃也有独树一帜的看家本领。”长公主冷冷一笑,满眼尽是诡谲之色;“若能揭示,那定会是一鸣惊人。”
见此拓跋容清浅一笑,满心担忧烟消云散。他举起杯与拓跋瑱畅怀痛饮。
随后她拨弦的速率越来越快,从清泉潺潺到瀑布飞溅,从栖鸟交颈私语,到凤凰于天,展翅遨游,有说不尽的缠绵清婉,高贵繁华。
“这一曲,倒消了哀家半世梦魇,平生魔障。”太后舒了口气道;“了了,都了了,哀家那化不去的芥蒂终是消了。”
太后听言,悦色道“哀家可老了,再也不复当年的风采了。”
楚玥淡淡一笑,翩然离席道;“愿尽绵力,以博太后欢心。”
楚玥笑了笑,她只是用清澄敞亮的眸光望着长公主,尽是鄙夷,乃至还带点儿怜悯。这女人确切暴虐,竟将本身本来用于吹奏,并置放在太乐署专职礼官手中的古琴偷换换做了竖箜篌,可见其拉拢民气的工夫颇深,而切磋宫廷秘闻的本领也挺高超,竟然连少有人知的太后秘事,都能得悉。但让这个心机深重,手腕卑鄙的女人猜想不到的是;天网也对宫廷秘事了如指掌。
“三皇弟过誉了,要论功力我可不及太后一层,要论天下琵琶之最,那也当属慈馨宫中的烧槽琵琶。”长公主委宛一笑道。
长公主横抱琵琶,挡住半面,悄悄调了调弦,试准了每个音,才开端轻拢慢捻,任由乐律扭转如珠,自指间缤纷滑坠,如东风乍起,千桃万梨斑斓成林,花艳漫天,香飘九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