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张相称俊朗,近乎完美无瑕的脸,起码在星宿见过的男人里,还没有比他生得更都雅的。他神韵卓然,眉宇间透着钟灵毓秀的风采,清澈却又深不见底,肤色莹润如玉,乌黑长发垂落双肩,泛着幽幽青光。他轻扶帘帐站在那边,身形高颀俊挺,沉寂中自显崇高清华。
于她,那已是昨夜的影象了,现在却缭绕在星宿的梦境里,即便是已经在武府本身的床榻上高枕安睡,她内心亦没法安静下来,脑海中的画面交叠,使她在梦里蹙起眉心,难分真假。
“淑媛姐姐是说金国使臣献给陛下的那位胡姬公主吧?”与何淑媛隔着一张茶几而坐的虞修华被她勾了话肠,顺势说道,“嫔妾也传闻她昨晚进宫面见了皇上,也许这两日就要安排侍寝了。”
望月亭外,马车停在湖边,男人从车高低来,借着清冷的白月光,她将玉佩亲手偿还,当时男人似有急事,仓猝道了谢就立顿时车又去赶路了。
不一会他走回床头,叮嘱道:“我有要事须出去一趟,你先在这里歇息一晚,明早大夫来为你查抄若无大碍,你再归去,楼下会为你备好车马。”
一种奥妙的似曾了解之感令星宿沉入思路,琐细的影象飘回数月前的上元夜,拼集出一场繁华不宁的灯会,她追着一个行迹可疑的男人至一家饭庄门口,目标不知去处,她盘桓间不慎与从饭庄走出来的一名漂亮男人悄悄碰撞,她点头道歉,男人点头无言,含着淡淡的浅笑,登上马车拜别。
星宿抿唇不便多言,看他快步阖门出去了。
她这一声长叹,把场上的氛围顿时冷却了下来,皇后侧目,目光敏感地核阅着她。
两次仓促一面,两次仓促一别。纵已见过两次,到头来却还是不晓得拯救仇人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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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你?”星宿顿悟喃喃,“上元节……”
“我……”
星宿内心有很多迷惑,可惜刚复苏的脑筋是乱乱的,不知从何提及,本想问他姓名,却不巧在这时响起了拍门声。
辰时,妃嫔们带着膝下几位公主和宗姬齐聚凤藻宫里向皇后存候。皇后赐了座,让人奉上茶水滴心,世人如平常普通,保持着大要一片平和之气,闲话家常。
而她极力想在面前闪现阿谁男人的容颜,却如隔岸之火,愈渐恍惚……
他去开门,见是他的侍从。星宿模糊听门外人唤了他句“四爷”,然后窸窸窣窣与他说了甚么话,她就没有听清了。
“你还我玉佩,我救你性命,我也算是投桃报李了。”他知她认出本身,笑得那样安宁。
何淑媛饮了口茶,也不知怎的就欣然若失地感慨起来:“恐怕过不了几日,我们这群人中就该添副新面孔了,就连皇后娘娘这里的早茶也需多添置一份了。”
只是大千天下最浅显的相遇,星宿却在原地捡到一枚精雕细琢的新月形玉坠,想是从那男人身上碰落的,因而她快马加鞭追逐那辆马车,一向追到洛阳城外的一座十里长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