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苏禾给靖辞雪讲她与靖相的点滴旧事，一遍又一遍，仿佛她的人生自从遇见靖相后便再无其他。她这平生都在等候中度过，爱的人几近每天都会呈现，心却不在她身上。
手心俄然落空温度，空落落的。她再次紧握，却只要冰冷的凤印抵在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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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女儿叛变了父相，叛变了靖相府，你怪女儿吗？娘，女儿还能苛求你的谅解吗？
素珊在内心冒死号令。
靖辞雪六岁那年，娘亲死于一杯雉鸠。
该死！
她抱着浑身是血的娘亲，冷静堕泪，不明白为何娘亲口中温文尔雅的父相为何会如此残暴可骇。
靖辞雪很小就开端记事，印象中娘亲很少笑，除了教她琴棋书画，便是坐在石块上望着湖面。
娘，女儿返来了，你在那里？女儿好想你，好想好想你，女儿想跟你说话。
她泪流满面。
祁詺承起家，抽手分开。
亓官懿经常随祁詺承来相府，却向来不知夙来奢糜的靖相府内部竟然别有洞天。
父相说：“你若不想你母亲代你享福，便好好地学！”
她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痕不亚于一个久经疆场的将军，有骨钉也有鞭痕。靖相指责她太宠溺女儿，她说雪儿年纪小，接受不了那么多。换来的倒是一枚钉入肩胛的骨钉。
颀长的睫羽颤了两颤，靖辞雪下认识地握紧凤印。
她径直朝湖的方向走去，在一块大石头上面湖而坐，边上是一株柳树。手抚上树干，像是在寻索甚么，最后指尖沉沦在一道刀痕上，几次磨蹭。
父相竟然记得！
颈间压力骤除，靖辞雪睁眼，恍忽得如同隔世。
娘亲笑了，还是是低低浅浅的。父相的要求她向来不会回绝。
亓官懿将靖辞雪抱上马车。
父相说：“苏禾，为我做最后一件事吧！”
冰冷的瓷器触感让她的手悄悄一颤，那是娘亲最爱好的恒德玉瓷。比拟普通瓷器，恒德玉瓷更似玉器津光光滑，娘亲说那触感就像爱人之间的爱抚。
“鱼儿真讨厌”，年幼的靖辞雪在娘亲掌心忿忿地比划。
娘亲抱起她，亲了又亲，笑盈盈的。也只要这时，娘亲才会笑。
自那今后，她被父亲送离相府。
祁詺承俯身，用只要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朕不废后，凤印便是你的！朕不让你死，你就连求死都是罪恶！你若敢死……”他侧眼看向素珊，“朕就把你的婢女扔到红帐中，好好犒劳朕的三千羽林军！”
手一顿，收回。亓官懿看着面前这张梨花带雨的容颜，第一次感觉“女人是水做的”这话很有事理。
而她还是沉浸在哀痛里，眼睫颤了颤，又滚落下两串眼泪。白净的脖颈还留着祁詺承掐她时留下的陈迹。
靖辞雪很喜好听娘亲的笑声，浅浅淡淡的，像她的名字——柳苏禾。
靖辞雪往里走去，几乎被石阶绊倒，幸亏亓官懿反应迅捷扶住她。
那是一处荒废好久的别苑，占空中主动小，门上的油漆也大多剥落。一条被雪覆盖但模糊看得出来的石子路，路两侧花草衰颓，勉强比路面高处一寸.间隔。左边是径长约两米的不法则湖泊，水面结着一层厚厚的冰。四周是光秃秃的树，垂下很多长枝条，应是柳树。右边是一张石桌，正对着一面栅栏，栅栏上还残留几段枯萎的藤蔓。巷子延长畴昔是一间屋子，门前摆放着数十盆花栽，也都衰颓残落。
她像只折翼的胡蝶落在雪地里，散开裙摆像一幅意境唯美的泼墨画。睫羽微颤，眼睑缓缓合上……
娘亲深爱父相，以是她支出了生命的代价。
她在雪地里跳舞，轻巧地像只胡蝶。身后是衰颓的天井和沉默而立的亓官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