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料峭寒冬,不及心灰意冷。蜜斯为何要如此辛苦?”本是心中所想,却在不经意间脱口而出。
“我记得。”亓官懿毫无愧色地直视那双墨色眼睛。
“好。”
她强压住心中猖獗地想要抱住蜜斯的打动,她想说“蜜斯,你不要跳”。但是她不能这么做,这是蜜斯独一能舒缓心中郁结的体例。
抹好后,靖辞雪拉住素珊手腕,眼睫缓慢地颤了两颤。素珊不说话,只是就着她的手在她掌心落下“亓官”二字。
莫强求,莫强求,只因求不得,不得求,你才要以此麻痹本身痛到绝望的心啊!夫人是如许,你也是如许!素珊该如何做才气挽救你沦亡又破裂的心?
“好。”
“滚。”她没有昂首,声音有些沙哑有力,但气势还是倔强。
雪地里,女子时而拾腕低眉,裙裾翩飞,时而轻舒云手,玉袖生风。三千青丝如瀑,在宫灯的辉映下闪着黑亮光芒。她敛起端倪,倾情而舞,似要与这漫天雪花交契融会。
“给我来由。”祁詺承冷声道,烛影落在他超脱的脸上,不辨喜怒。
四角飞翘如翼的亭台吊挂着八盏琉璃宫灯,轻柔地撒下暗红色的光晕,氤氲在高垂紫色的半透纱幔上。墨似的夜空沉沉压下,雪花零散地飘落,越落越密,悄无声气地大地融为一体。
厥后,父亲忍无可忍,在百官面前斥责权相枉为人臣而遭到刺杀,满朝文武皆晓得其中启事却无一人敢站出来发言。权相大怒,当晚解除刺客刺杀,幸而刺杀得逞,父亲却中风了。父亲去官归隐那天,他悄悄躲在拐角,父亲靠在肩舆里,轿帘落下的顷刻,他看到父亲瘫痪的脸颊动了动,沧桑的眼眸透暴露他从见过的深深的自责和难过。
靖辞雪悄悄一笑,顺势在她掌心写下几个字,如若用尽平生的时候。
亭中女子凭栏而立。
靖辞雪探脱手,雪轻飘飘地掠过指尖。微微的凉意加深了她唇角的那抹笑意。肩,蓦地一沉,暖意袭来。
亭外,数株玉梅在黑暗中枝桠交叉,模糊地,一股如有似无的暗香浮动。似是婢女,又似雪的气味。
“好。”亓官懿与他相对而坐,唇角含笑,毫不客气地迎上他诘责的眼神,“不知你想听哪个来由?是我为何当众抱她回凡灵宫?还是你想晓得我留下那盒药膏的来由?”
她抓起他的衣袖往外扯:“你们还是伤害了蜜斯!你们伤害了她!你还在这里做甚么,持续看蜜斯的尴尬吗?收起你眼里的怜悯,那让我恶心!你鞭打我时的狠辣那里去了?你们都一样,只会伤害别人,我恨你们!滚!你给我滚!滚啊!”
亓官懿点头:“你说的这些我又何尝不明白,洛家的确不能坐大,可她何其无辜……”
“她无辜?那我父皇、皇兄呢?另有那些冤死在她父相手里的忠臣良姑息不无辜吗?”他声音益发冰冷,“另有你和我!我们又何其无辜?”
冷宫,也不过如此!
蜜斯啊蜜斯,倘若你真能如此看开,又何必舞这一支“莫强求”呢!
——命里偶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祁詺承不自知地蹙眉,面前又闪现凡灵宫里白衣翩翩的孱羸身姿,他看到的不止是哀伤,另有绝望。那让他不成思议,心蓦地一抽,他再次皱眉。
靖辞雪写在她掌心的话,如同炽热的铁块落在她心头。
“亓官!”祁詺承俄然打断他,“你还记得大皇兄吗?还记得你为何被逐出亓官家,有家难回吗?你还记得这个密室吗?”
素珊盯着地砖上的一滴水渍,难以置信,方才的一凡纠葛,她竟然哭了。
夜。
他当然记得!
紧接着,冰冷的手也附上一片温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