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在法阵最前几排的弥月兵士慌了。他们甚么都没看到,刀和剑,或暗器,都没有,那人竟是如何毙命?
八将军当即听得肝火丛生,痛骂了声娘,就要带兵出城应战,幸而被边上的洛缪璠及时拦住。他刚要开口,洛缪璠冲他神采松散地摇了点头,手上暗顶用力。八将军顺着洛缪璠的目光落在城楼中心,亓官懿受命摆上香炉和一把长琴。他蹙眉不解,雄师当前,莫非还要操琴扫兴么?虽不睬解,但他终究不再闹着要出城。
靖辞雪顶风而立,眼底是黑压压的十万弥月铁骑。
指尖划过琴弦,琴音畅然流出。香炉里的三支红香无火自燃,三缕青烟直直腾起。耳边忽听琴声响起,众将士不由侧目,淡淡暗香窜入鼻尖。
——师兄,你输了。
望着溃不成军,吃紧撤退的弥月雄师,上阳城将士们不由振臂高呼。
城下骂战声越来越刺耳,直道斓瓴国大将军和国主接踵丧命就再无有效之辈,竟做起了缩头乌龟躲在上阳城里不敢应战。再骂斓瓴威名赫赫的十二将军脆弱有为,服从妇孺之言,枉为建功立业、一身热血的好男儿。又骂斓瓴靖后妖魅之身上惑君主下迷将臣,两军交兵竟然还在城头操琴为兴。
亓官懿最靠近靖辞雪,也是最早看到那小将落马的。震惊之余,难以置信地将目光落在了轻缓操琴的指尖。
“哎呀!我的月伊草!”身后传来徒弟跳脚的声音,他不为所动,只是冷静收了剑。
“阿承,将军夫人不肯回金陵,她要承夫志,留守上阳,替亡夫守住斓瓴国的边塞重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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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这琴声……”顾青山痛苦出声道。
他问:“徒弟,那人是谁?”
——靖辞雪,想不到本王与你的第二次见面竟是在疆场之上!
这才唤起他的神智。目光一扫,兵士们全都捧首痛苦地嘶喊,额头青筋直爆,好多人的眼角已经开端留下血丝。就连顾青山都恨不得把自个脑袋掰开。
这一骂,煊王也怒了,刹时阴沉下来的神采吓得那自发得骂得舒爽的小将差点跌上马来。
回身见少年顿剑不动,对他的话充耳不闻,他也不恼,只一副老气横秋的模样背着双手走到少年身边,扬起下颚:“心念不成乱,妄念不成动,尔玉啊,徒弟的话老是没错的。”
这一骂,不止八将军,统统将士包含亓官懿都怒了。这才发明,琴音仿佛给他们施了定身法一样,动也动不了。
“阿承,我等你返来!”
当靖辞雪一身白衣,白发飘飘地走上城楼时,城中守将兵士无不寂然起敬。国主下落不明,存亡未卜,他们不但没成心志低沉,反而士气大涨。特别是他们看到城楼上柔弱却倔强不平的身影,他们只觉一股热气自心尖升腾而起,让人浑身发烫。
乌黑的眼眸里,苍茫万物逝尽,只余白衣女子一人。
再次看向城楼,靖辞雪弯着嘲笑,冷冷与他对视。
他们那里晓得,托红香卷烟之福,在他们听来激昂震惊的琴声落在弥月军耳里却成了催命魔音!
这时,弥月军中策马而出一员小将出阵骂战,字字句句铿锵有力,如凌厉带风的长鞭记记抽在上阳城的将士心头。
城楼上闪过白影,那熟谙的身影令他瞳孔倏然收缩。乌黑的发丝在空中飘零,月白衣袂顶风飞舞,划出道道孤绝清冷的弧线。
“阿承,我毫不信赖你会如此等闲地分开我。上阳城也好,斓瓴国也罢,我都会誓死为你守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