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音不止,弥月十万雄师几近奔溃。景玺却恍若未见,凌厉如鹰的眸光紧舒展在那翩白身影上。脑海里闪现的倒是另一幅场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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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将军当即听得肝火丛生,痛骂了声娘,就要带兵出城应战,幸而被边上的洛缪璠及时拦住。他刚要开口,洛缪璠冲他神采松散地摇了点头,手上暗顶用力。八将军顺着洛缪璠的目光落在城楼中心,亓官懿受命摆上香炉和一把长琴。他蹙眉不解,雄师当前,莫非还要操琴扫兴么?虽不睬解,但他终究不再闹着要出城。
再次看向城楼,靖辞雪弯着嘲笑,冷冷与他对视。
——师兄,你输了。
忽而风起,滚滚乌云压境,一股压抑之情难以言喻。
指尖划过琴弦,琴音畅然流出。香炉里的三支红香无火自燃,三缕青烟直直腾起。耳边忽听琴声响起,众将士不由侧目,淡淡暗香窜入鼻尖。
——靖辞雪,想不到本王与你的第二次见面竟是在疆场之上!
这才唤起他的神智。目光一扫,兵士们全都捧首痛苦地嘶喊,额头青筋直爆,好多人的眼角已经开端留下血丝。就连顾青山都恨不得把自个脑袋掰开。
他问:“徒弟,那人是谁?”
弥月国十万雄师兵临城下,气势恢宏。
“哎呀!我的月伊草!”身后传来徒弟跳脚的声音,他不为所动,只是冷静收了剑。
——好一曲!师妹,公然是你!
同处师门,向来是一个操琴一个执剑,一个在山颠一个在山谷,遥遥相隔,未曾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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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身见少年顿剑不动,对他的话充耳不闻,他也不恼,只一副老气横秋的模样背着双手走到少年身边,扬起下颚:“心念不成乱,妄念不成动,尔玉啊,徒弟的话老是没错的。”
靖辞雪顶风而立,眼底是黑压压的十万弥月铁骑。
这时,弥月军中策马而出一员小将出阵骂战,字字句句铿锵有力,如凌厉带风的长鞭记记抽在上阳城的将士心头。
上阳城城门紧闭,唯城头那面金丝绣龙的大旗顶风而展,巨大的“斓瓴”二字显在空中,非常夺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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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间,琴音已偏锋转急,如同抽刀断水,水珠四溅。上阳城的将士旧驻边塞,乍听,不由痴愣。回神再看城外,只见十万弥月雄师除了阵前战顿时的煊王景玺纹丝不动外,个个都手捂双耳,仿佛非常痛苦。令人望而生畏的罗门法阵瞬时溃败。
煊王策马在法阵最火线。
“王爷……这琴声……”顾青山痛苦出声道。
这一骂,煊王也怒了,刹时阴沉下来的神采吓得那自发得骂得舒爽的小将差点跌上马来。
“尔玉啊,为师单独打理这些花花草草多少不易啊,你还这么……这么培植它们!你不念为师的辛苦,也要念它们的风韵文雅啊……”伯熹珍惜地扶起被剑气震得哈腰的月伊草,喋喋抱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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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承,将军夫人不肯回金陵,她要承夫志,留守上阳,替亡夫守住斓瓴国的边塞重地。”
他们那里晓得,托红香卷烟之福,在他们听来激昂震惊的琴声落在弥月军耳里却成了催命魔音!
普天之下,能让靖辞雪方寸大乱的,能逼得靖辞雪发疯、一夜白头的,唯祁詺承一人罢了。
那是个绿草如茵的山谷,矗立入云的山岳乌黑飞瀑如练,伴着耳边的淙淙流水声,藏青窄袖长袍的少年挥剑如虹,乌黑剑气离开而去震得各处月伊草摇摆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