喧闹而宁静。
次间开着窗,有清风缓缓袭来,楚晴不由打了个寒噤。
“问秋姐姐在院子里,女人洗好了吗?”是春喜的声音。
问秋与暮夏识相地留在内里。
“嗯,”楚晴站起家,扯过浴盆中间搭着的棉帕包裹了身子。
楚晴默了默,打断她的话,“算了,就用这两匹布,我们本身裁。”
文老夫人坐在大炕正中,穿件秋香色的褙子,额前笼一条一样色彩缀着玳瑁的额帕,满面笑容。中间穿戴玫瑰紫云肩褙子的文氏正眉飞色舞地说着甚么,明显是在凑老夫人的趣。世子夫人明氏也含了笑,悄悄捶打着文氏肩头。
楚晴看了眼屋角的更漏,已是申正时分。国公府的晚餐定在酉时,按例都要到文老夫人地点的宁安院去用。
问秋忙伸手探她的额头,摸到一手的湿冷,讶然道:“出这么多汗?”
国公府共五位女人,大房院只要两个嫡子并无女儿,大女人楚晓、二女人楚晚和四女人楚暖都是二房院的,三女人楚映是三房院的,楚晴则是四房院的,行五。
一句话说的几人都开了颜,暮夏更是一个劲儿地点头,“信,信!”
问秋听到这边有了动静,窸窸窣窣地过来,轻声地唤:“女人醒了?这一觉可睡得久,再躺下去怕是夜里要走了困。”一边絮絮地说,一边撩起帐帘,挂在床侧的银钩上。
“做了个恶梦,”楚晴偶然细说,只感觉浑身高低黏糊糊地腻,开口道:“提些热水,我擦擦身子。”
脑海里又闪现出梦中连绵成片的蒲公英。
暮夏抽抽哒哒隧道:“可昨儿选料子的时候大师都瞥见了,是女人先挑的那匹玫红色的流光缎……”
入目是绣着虫草的姜黄色帐子,隔着帐帘,能够看到大丫环问秋坐在临窗的炕上做针线,小丫环暮夏跟半夏头挨着头靠在一起遴选前几天晒干的桂花。
问秋取了鹅黄色的锦缎大氅,给楚晴披上,暮夏则提了盏气死风灯,以备着返来的路上照亮。
方才不过是个梦。
楚晴抖开真紫色的明霞缎披在胸前,问秋则拿了素缎一匹匹地比对。
楚晴眸光闪一闪,在厅堂服侍的珍珠已扬声冲东次间喊了声,“五女人来了。”撩起青碧色的棉布帘子,将楚晴让了出来。
问秋附和地点点头,将用不着的布料仍送回了库房。
正考虑着,忽听外头传来狼籍的脚步声,异化着小丫环的喊叫辩论,楚晴纳罕,扬了声唤:“问秋?”
挨着炕边一字排开三把花梨木的太师椅,头一把坐着二女人楚晚,楚晚是文氏所出,本年十三岁,长相随了文氏,小鼻子小嘴巴小眼睛,看着倒是清秀,美中不敷肤色有些偏黄,似是营养不敷般。第二把椅子上坐了四女人楚暖,楚暖十二岁,生得比楚晚娇俏了很多,特别一双狭长的桃花眼,眼角微微上挑,任是无情也动听。
楚晴垂眸,低声道:“去也是白跑一趟。”
还是熟谙的倚水阁,熟谙的丫环。
印象里,没有谁叫这个名字。
楚晴挑眉,“流光缎没了?”
“但是……真紫色最难穿了,又挑人,穿不好灰突突的,茶青色又显老气,老夫人用还差未几。”暮夏含着眼泪还是不忿。
“就是,”春喜气极,一时节制不住扯断了两根头发,忙赔罪,“奴婢失手,扯痛女人了。”
文老夫人虽不睬家事,但内院产生的大大小小的事情总逃不开她的眼皮子耳目。针线房这一出定然也早传到文老夫人耳朵里了,说不得还会有一顿说教等着她。
问秋到底是年纪大些,虽是气着还能保持了沉着,“钱婆子说我们送去就是这两匹明霞缎,中间的绣娘也证明了,又寻了簿子来查,上面也清清楚楚地写着一匹真紫色一匹茶青色明霞缎,真紫色裁褙子,茶青色做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