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秋到底是年纪大些,虽是气着还能保持了沉着,“钱婆子说我们送去就是这两匹明霞缎,中间的绣娘也证明了,又寻了簿子来查,上面也清清楚楚地写着一匹真紫色一匹茶青色明霞缎,真紫色裁褙子,茶青色做裙子。”
“不忙,”楚晴在椅子上坐定,捧着酸甜爽口的秋梨水喝了口,指着暮夏,“你先下去把脸洗洗。”
一句话说的几人都开了颜,暮夏更是一个劲儿地点头,“信,信!”
“嗯,”楚晴站起家,扯过浴盆中间搭着的棉帕包裹了身子。
“做了个恶梦,”楚晴偶然细说,只感觉浑身高低黏糊糊地腻,开口道:“提些热水,我擦擦身子。”
“问秋姐姐在院子里,女人洗好了吗?”是春喜的声音。
国公府共五位女人,大房院只要两个嫡子并无女儿,大女人楚晓、二女人楚晚和四女人楚暖都是二房院的,三女人楚映是三房院的,楚晴则是四房院的,行五。
问秋附和地点点头,将用不着的布料仍送回了库房。
问秋扬声叮咛暮夏,“你们两个去厨房要热水,路上谨慎点,也别贪玩磨蹭,免得没到门口水就凉了。”
喧闹而宁静。
楚晴垂眸,低声道:“去也是白跑一趟。”
问秋忙伸手探她的额头,摸到一手的湿冷,讶然道:“出这么多汗?”
是个春季傍晚。
因是背对着门口,瞧不见他的模样,却模糊能感受出有寒意从那高大的背影丝丝缕缕地披收回来。
楚晴猛地展开眼睛,醒了。
脑海里又闪现出梦中连绵成片的蒲公英。
真紫色果然难搭配,配大红显得土气,配湖色显得暗淡,配鹅黄倒是光鲜,却又嫌太耀目,配红色倒是素净,但是要在国公爷寿辰那天穿,太素净了讨人嫌……试了五六种色彩,终究选定了。
见到楚晴出去,本来“呵呵”笑着的文老夫人笑意就淡了几分。
“姐姐放心便是。”暮夏将桂花收进青花瓷的罐子里,与半夏手拉动手儿走了出去。
楚晴把目光投向问秋,“二女人的布料是甚么时候送畴昔的?”
为制止混乱,各个院子往针线房送布料都是要记下来留底的,眼下留底的簿子也被改换了。如此一来,人证物证样样齐备,就是闹到老夫人那边也理亏。
文老夫人虽不睬家事,但内院产生的大大小小的事情总逃不开她的眼皮子耳目。针线房这一出定然也早传到文老夫人耳朵里了,说不得还会有一顿说教等着她。
只这一会儿工夫,天气已暗下来,夕照的余晖透过半开的窗棂晖映出去,半边炕上映出了朝霞的红色。
问秋不假思考地答复:“必定比我们晚,我从大房院出来曾看到二女人房里的喜鹊抱着两只长匣子急仓促地从盈翠阁出来……可簿子上却写着是明天申时送去的。”
春喜忙出去替她绞头发。
问秋看桶里水很多,伸手试了试,也还烫着,笑道:“把地上的水擦洁净以后,接着上午没打完的络子打两条,都经点儿心,但是女人要戴的。”
楚晴挑眉,“流光缎没了?”
蓦地,男人高耸地转过身,手指扼住她的脖颈,目光幽深冷厉,薄唇微启,话语低却清楚,“苒苒,不准再躲开……我不会罢休!”
楚晴笑盈盈地说:“你们女人我长得标致,任是甚么色彩的料子都能穿得出去,你信不信?”
固然她刚满十岁,年纪尚小,端倪还未长开,可已闪现出美人的雏形,肌肤白嫩红润,柳眉纤细双唇小巧,特别一双眼眸生得极好,又黑又亮,仿佛天上的星子闪烁着动听的光芒。
春喜舒口气,谨慎地节制着力道,“真紫色的明霞缎……暮夏气不过跟她们吵了起来,问秋姐姐带她们一并去了针线房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