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安帝闻言,却没有顺势辞职。他缓徐行下台阶,走到主位旁,蹲了下去,像幼时那样将脑袋搁在长安的膝盖上,带着几分委曲道:“承儿但是做错了甚么,惹得姑姑不欢畅了?现在姑姑开口’陛下’,杜口’陛下’的,待承儿是越来越冷酷了!”
亲情和信心,在你心中,究竟孰轻孰重?
长安深深看了他一眼,慢慢道:“若你所指的’帝王心术’是权谋、是所谓的’均衡之道’,那么,是!”
承儿咬着唇,面色有几分庞大。公器为上,古往今来,所谓帝王,真正能不耽于私心和权欲,做到这四个字的又有几人?
他晓得姑姑本日特地与他提及这番话的意义,敲打的企图再较着不过。
“那么,你想聊些甚么呢?”
“皇上驾到!”高耸的传驾声响起。殿内的宫人们仓猝跪下迎驾。
长安见此,俄然收了声。
长安看着少年落寞的面庞,心,俄然就柔嫩了起来。她晓得承儿所说的“都在一起”是甚么意义。固然现在大师仍然每天见面,待他倒是远了,那是臣子对待天子的间隔。这孩子,想必是真的感觉孤傲了吧!只是高处不堪寒,现在还只是开端,这一辈子,他都得这么走下去……
殿内俄然之间的温馨,让崇安帝微微有几分不安闲。他的脸上随即闪过几分失落,犹记得当年他们相依相伴、密切无间的日子!现在,姑姑离他是越来越远了,即便站在她面前,也仿佛总看不清她面上的神采。
她抚了抚承儿的脑袋,无法道:“你毕竟是一国之君,现在你大了,恰是需求培养帝王威仪的时候。我若待你还如幼时普通,于你倒霉!”
这些年,他汲引了一多量庶族的年青官员,为的是甚么他本身内心清楚。并非是对老臣们心存嫌隙,只是出于一个帝王本能的对于权力的绝对节制的*。年青官员与老臣之间的对峙虽非他的授意,却一定不是他情愿看到的局面!他主政的时候还不长,那套帝王之术却如同本能普通,无师自通!
殿门大开着,微微昂首便能看到殿外那一轮如洗的明月。夜风卷带着乌黑的梨花瓣,吹入殿中,拂起女子的裙角衣袖,在如许的月色之下,竟有几分辩不出的翩飞之感。
长安点了点头:“他提出这三条国策的时候正值皇室与士族的冲突最最锋利的时候,很多人感觉他不智,在最不对的机会提出了这三条国策,乃至于激化了冲突。乃至很多年后,仍有人将前朝的毁灭归咎于此!可我却感觉,他是一个真正巨大的在朝者!因为哪怕在最危难的时候,他也没有健忘公器为上,没有把天下的需求放到权力的争夺前面去!”
承儿听得连连赞叹,竟像是入了迷普通。长安所描述的那些充满了出色诡谲的策画对撞的经历,与他常日里所学的那些治国之道、御下之道全然分歧,如同为他翻开了新天下的大门。
“姑姑此次返来后,还未曾与我好好说过话呢!”承儿摇了摇长安的手臂,微噘着嘴抱怨道。
长安设下酒杯,正了坐姿,又回到了承儿熟谙的模样。她笑了笑,道:“便是如此,那姑姑本日就陪你好好嗑叨嗑叨?”
“姑姑给我说说这几年在长安的事情吧?”
承儿欢乐地点了点头,那笑得眉眼弯弯的模样,倒是与幼时普通无二了。
依阳殿内,一身着红色宫装、云髻高梳的女子,高高坐在主位之上,皓腕撑着螓首,渐渐啄饮着杯中之酒,眼神已有几分感染迷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