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光如电,顶盖四帷天女散花般的飞射开去,光秃秃的车板上,竟坐着个一袭白裳的安然少女,暗夜乌黑,少女的周身却好似披着月华,她不惊不怒不怕,垂眸挺脊坐着,就好似方才经历的不是一场存亡追逐,而她,乃是专们在等着他。
剑尖悄悄一抬,那一张清冽精美的脸就映入了视线。
嬴纵下颔微收,终究不再那般迫人。
冷音入耳,沈苏姀下认识的一颤,嬴纵的手从她肩头下滑,大掌紧紧贴在她背上,她身形矮小纤细,背脊骨骼清楚,比起别个女子仍显稚嫩,她眼底瞳色明灭,唇色发白且紧抿,嬴纵挑眉一问,“你在惊骇?”
想到刚才他们马车要去的方向,嬴纵眼底闪过不置可否,再不言语,只将落在她背上的手往下一滑,握住她的腰身就将她转了个向——
那鬼面距她半寸,狰狞的獠牙似能割伤她的脸。
嬴纵的眸色冰冷,世人之人,即便不怕他的鬼面,也必怕他的位份,便是不怕他的位份,也必然会怕他这小我,而她竟问他,该当怕甚么……
周遭世人眸光如炬,都盯着她和他,男人的声音就落在沈苏姀天涯之地,她直了直背脊,一双黑漆漆的眸子恍然一亮。
她,怎能不知他是谁!
低寒的语声掠过甚顶钻进耳蜗,沈苏姀不由垂眸去看那马头额间的烈焰形状,曾经,她也有如许一本性子固执的火伴,“凡是如此,必然虔诚。”
“送你回府。”
下一刻,一柄长剑探下来,精确抵住她的下巴——
刚才,他砍下了如日中天的窦阀表少爷之头——
沈苏姀不安的动了动,“回府。”
沈苏姀眼瞳一缩,似被针扎。
通体乌黑,额间点红形如烈焰,那匹马抢先突入视线,沈苏姀的眼瞳不由一缩。
男人的眸微眯,催马靠近了些。
他身子前倾,一字一字,“我是嬴纵。”
“沈……苏姀。”
有青甲军将香书抱上了马背,跟在他们以后疾行起来,夜风在耳边吼怒,嬴纵长袍宽袖顶风而舞,将沈苏姀小小的身子全然裹住,沈苏姀周身都是他凌烈霸道的气味,尽是进犯性的从她周身毛孔侵入,如同十年前一样,似要将她生生吞噬、撕碎——
天旋地转之间沈苏姀的背脊紧紧贴住了嬴纵的胸膛,他身上一片冰冷,直直涌向她的后心,她瑟瑟一颤并不知他意欲何为,“敢问王爷——”
“欲往那边?”
她公然不怕他!
他紧紧的盯住她,她艰巨回视,陈墨似的瞳孔尽是酸痛,却还是一眨也不眨,他高大的身形几近赛过性的将她完整覆盖,可她小小的身子却像是一柄匕首落在贰心房,一动即死!四目相对,呼吸相闻,清楚含混却又若兵戎对峙——
沈苏姀默了默,点头,“会。”
“怕甚么?”
来人目光沉甸甸,直压得她透不过气。
“赤焰从不准旁人近身。”
四周喧闹无声,跟在男人身后的青甲军面面相觑,却无人敢打搅这诡谲的场面。
沈苏姀双拳攥紧,浑身生硬的由他揽着,那禁止的神采在她稚嫩的面庞上略显诡异,她直了直背脊,那尽是乌黑的眼底便再也甚么都看不清,额前的刘海被夜风掀起,一双苗条的黛眉突破她面上的稚气,竟搅得贰心头紧动。
从十二岁至今,八年边关挞伐,现在,他带着赫赫军功返来,他便像他腰间的玄墨重剑,无人晓得他的剑锋将要挥向何方,这君临城中有繁华,有繁华,另有凡人不成企及的权势与名利,他所图为何?
“叫甚么?”
如墨苍青,不见纹饰唯有杀气,剑尖的寒意让人生畏,沈苏姀闭着双眸不去看,男人的目光带着凌厉罡风,让她面上生出刀刮普通的疼,她浑身生硬的被他盯着,心头似有某个野兽在冲撞,某一刻,那野兽破门而出,她突然睁眼,眸若横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