胧月阁院子前面立着两个颀长的身影,一青一白。
我最大的欲望,便是跟苏夜黎联袂遨游三界,做一对清闲安闲的神仙侠侣。我曾将这个欲望写在河灯上,那只河灯飘了很远很远都没有燃烧。
夙野微微一笑:“玉女人。”
因在路上又喝了一次水,赏了一次花,喂了一次鱼,歇了三回脚,比及了胧月阁已是一个时候后。
杀身仇敌近在面前,我却恨不起来。也光荣并不恨,因恨就必然想要报仇,而我现在这副摸样是千万报不了仇的。想报仇却报不了,比如想喝酒却喝不到,想睡觉却睡不着,那该多痛苦。
“蜜斯,你熟谙他们?”幻儿在我中间轻声问,语气既迷惑又镇静。
夙野悄悄地望着我,眼睛暗淡深沉,低着嗓音道:“天婈,对不起。”
夙野“哦”了一声,指了指应招,道:“这位恰是纪少爷的诗画徒弟,既然女人是纪少爷的浑家,那也就是女人的徒弟了。”
我转脸对幻儿道:“去筹办一下,我请两位客人进屋坐坐。”
我心中一喜:“甚么样的客人?”
当然熟谙了,化成灰都熟谙!
虽不恨,倒是有气的。夙野轻飘飘地唤起我的怀旧情怀,那气更盛了,那么多年的交谊,他说杀就杀,真是没知己!
刚好那日先生让我背诵《待漏院记》,我张嘴就来:“天道不言而品物亨,言品,品言,就叫夙品言吧。”
看来骂得没错,越有才的人道情越孤介,妙手都是藏在深山老林里,此话倒不假。
幻儿道:“两个年青公子,一个白袍,一个青衣,长得都很漂亮,特别是阿谁穿白袍的,我从没见太长得那么都雅的人。”
夙野彼时甚听我的话,道:“那你给我起个。”
三今后,青龙山庄来了客人。
我一向以为我会嫁给苏夜黎,那将会是水到渠成的事,我喜好他,他也喜好我,额,好吧,固然他从未说过,但我是晓得的,就是晓得!我的父亲倚重他,我的母亲赏识他,我的哥哥恭敬他,我的弟弟mm崇拜他,他无父无母无兄无弟,独一的亲人是他徒弟,而他徒弟自幼最疼我,我们之间不会有任何停滞。
他的画我没见过,他的刻毒我倒是领教过数次了。七妹有一回咬着牙骂他,说他傲慢说他冷血说他没心没肺,除了他的王上,从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
桃花树下,白衣男人勾起嘴角,眼里全然不见了当初的冷酷,阳光在他身上缓缓活动,光彩万丈:“鄙人,夙品言。”
我扑了个空,心有不甘,咬咬牙道:“走,我们去寒松院。”
玉璃月的眼睛虽不好用,我却一眼瞧出那白衣男人并非苏夜黎,一下子如同拔好了鸡毛,堆好了柴火,筹办饱食一餐的时候却发明火折子没带,绝望透顶。
现在看来,我是瞎操心了,想来闲来无事闯一闯龙潭虎穴恰是这位魔君独占的的癖好。
“呀,就是他们。”幻儿叫道。这下不但火折子没带,还下雨了,绝望变成了绝望。
偌大的院子里只剩下我跟夙野,我看到他肩上落了几片碎叶,忍不住想伸手替他拂去,到底忍住了,他毕竟不是我弟弟。
约莫是我走得太慢了,等我走到前厅,客人已经喝完茶被领到寒松院小憩。
现在他自称夙品言,是乞降的意义?
幻儿畴前厅返来,带来这个动静:“府里来了两个客人,不知是何来头,少爷殷勤得很,忙前忙后地接待着。”
那莫离老是与苏夜黎形影不离,向来不离他摆布,虽说他是苏夜黎的护法,可未免也太靠近了,莫非今后苏夜黎结婚了,他也如许跟着?
然后我俄然认识到,我竟然在吃莫离的醋,唔,太丢人。我竟然在设想与苏夜黎结婚,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