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尽管直言,瞧着陈暮成失神惊怔,便挑了芙蓉白玉缠枝纹的茶盏,往里头注了热茶递他,白玉茶盏盛着盈绿茶汤,远瞧着似轻旋薄冰盛绿云,清爽又放心。
“若我性子急些,干脆挑个势大的皇子凭借,建功立业是为他,征沙疆场是为他,其些人防的不是您,忌的不是您,争斗起来,伤的不是您。”
顾昭和点头道:“外祖母是真顾怜我,即使我道本身千百个好,她也只当我把满腹委曲深藏了,更替我心忧难过,倒不如将难过往明面上摆,难过是早晓得了的,只让她当我是个不太殷勤的孩子,孩子嘛,会哭会闹的,却也笑得快。”
陈暮成面上的痛苦渐溶解了,赞叹道:“公主是百龙之智。”
“是丧事,却闹得大家受累,这风雨淅沥地,撑伞都挡不住。”顾昭和拧了眉:“身子骨稍弱的,可不得风寒感冒?”
……
顾昭和递了眼色,冬青会心,捡了几个红封包往外头走,“再各一套冬衣,要棉花顶厚的。”顾昭和又叮嘱。
“昭和询您,您平日凌厉风格,但是想着其些皇子都有母家仰仗,自个孓然无依,只能建功树业,教其些人刮目?”
陈暮成先不安闲:“公主也觉暮成是鱼困浅滩,难翻身?”
顾昭和透过窗扉往外瞧,满地并树梢,都是结彩张了灯,只是被霏霏雨,凛冽风吼怒得不成模样,连加了罩子也不顶用,只好命宫人顶风淋雨地守着,灯火一灭,立马加上。
茶汤是滚烫冒烟气的,陈暮成呆怔,下认识地往口里送,直到烫了嘴,方回转了来,低声苦笑道:“我走南闯北,自发得是见多识广了,现在瞧来,倒是寸短目光。”
“可另有下回?”陈暮成自嘲:“已经引了顾忌,都拿我做眼中钉,日子只会愈难。”
“比飞却似关睢鸟,并蒂常开边理枝”
陈暮成愣了神,又听得顾昭和缓缓道:
她高堂公婆俱全,又有儿孙合座的福分,便作了送嫁的十全夫人,一并担了梳头开脸的差事。
“庆”!
“晓得您疼惜下人,专挑的无病无灾,体强身健的,再加上又封了厚赏钱,也是大家都情愿。”礼部尚书夫人薛夫人宽道:“若您实不忍,再赏他们几个子作酒钱得了。”
“夫人洪福,昭和可得好生沾沾,只是昭和是和亲,不过走个场面给宫里宫外人瞧,何不免了这面面俱到的,您也少受累。”顾昭和柔道。
乌沉香朴实悠远,从堆叠雕镂的博山炉环绕出了,细细双烟并一气,缥缈袅袅作腾空云霏,顾昭和清眸轻斜,拿眼凝着炉座上的卷云纹,不言语。
“您军功屡立,远见高见是不缺的,只是心机往朝堂古刹上搁少了些。”顾昭和宽劝道:“亏损也是福分,下回便不往同一处栽跟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