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皇顾昱目慈面祥:“平常相见,早免了你礼数。”
“才入冬呢,镶毛大氅都披上了,陈国比岳国还要冰冷,这般娇养着,到时身子可禁不住。”顾昭和止了她,却见着她又拿来略薄弱的翠纹织锦披风,只得无法道:“罢了,依你作数。”
顾昭和紧紧了衣,倒不觉这岁暮风送凄凄:“冬青,你看这白梅寥落,瞧着是满地霜华浓似雪,倒是别成心境。”
“给公主存候,公主万福金安。”郑公公拖着细嗓子随口了一句,瞧着是傲气人,连跪下施礼的膝盖头也与空中留了条间缝,恐怕空中污尘沾了衣。
她想了想:“我记得有件流彩暗花云锦宫装,不过分素净,再往外套件缎绣双蝶云形大氅,也端庄。”
顾昭和不与他辩论,随他进了殿,便向着殿上那人福礼:“儿臣见过父皇。”
顾昭和愈发恭谨,轻柔婉婉地笑:“父皇慈爱刻薄,可做儿臣不能逾了本分。”
冬青与她同心,顿时了然了,也笑道:“那奴婢服侍您换衣,前些日刚制了绯罗蹙金刺五凤吉服,那凤凰掺了金丝绣,又用猫眼石点了眼,栩栩如生的,又华贵溢彩,您可要换?”
“奴婢不离您摆布,漏夜也守着,往您跟前打转的人,可有奴婢不晓得貌不晓得名的?”
“您有运营便好。”冬青正道着,那些个暗卫齐齐不见了影,楞神之余,听得外头传来小宫女柔声:“郑公公通传见您,说是有陛下口谕。”
顾昭和敛了几分笑,冬青便插了话:“虽是使臣,也是外男,公主金枝玉叶的,说见得就见得?”
冬青抿着嘴儿轻笑,秀清秀气的,似极了山头巧巧悄悄的金桂,绿荑含素萼,瞧着不打眼,却自有流涌暗香,顾昭和瞧着,也欢乐,叮咛道:“你也去多添件衣,忙累时不知冷暖,闲下便着了凉。”
“你妥当殷勤,我疏懒些也无妨。”顾昭和挑了闲书在手,笑着往榻上坐了:“只是快去快回,我有几小我要让你识得。”
冬青心头迷惑,行动也更利索了些,未几时便拿了掐丝珐琅花鸟图案暖炉在手,外裹了狐皮子保暖又隔热,方往顾昭和手上递:
孟冬甚少有好气候,愁云暗澹凝了晴空万里,连日头也一并掩了,只留几缕光曛曛地往朱墙上印,即使四时都有宫人打理,却禁不住北风卷地白草折,傲霜早梅也被吹打得东零西落。
顾昭和方晗了首,突地正襟端坐,寂然道:“都下来。”
顾昭和点了点头:“我有筹算了,挑一两个混在护送和亲的侍卫里头,未几,能探听风声,高低周旋就好,与我年事相称,聪明无能的,作陪侍摆布的丫头,再有的便让他们仍旧在暗处隐着,也算留些底。”
顾昭和轻声道:“是前些日去外祖府上,外祖母拨的暗卫,都是打小调教,最忠心不过的妙手。”
顾昭和起家,端方端方地行了礼。
明面主仆,公开姐妹,大略如此,冬青又笑:“晓得了,奴婢见过了人就去。”
那三皇子也起家,只道了句:“公主客气。”他薄唇抿作缝,见着便是沉默少言惯了,又可贵没有皇家子的眼高于顶,如浑河水里的盘石一方,任沧浪滚滚,自有巍峨不动,顶天登时之姿。
顾昭和考虑了几番,终是缓缓道:“晓得了,劳公公在殿外候着。”
“他又不是一两天这般,我觉得你早习了惯,”顾昭和轻声道:“只是他愈是张扬放肆,目中无人,倒显了然我们这头的执事谨敬,进退有度,你战役常一样,敬让他几分便是,要晓得出错的,夙来都是那些张扬过了分的。”
“这……”悄无声气,神出鬼没,太莫测了些。
郑公公也不打顿,身子一旋便往外头去了,水晶帘子被他带得摆布乱闹,上头的流黄也簌簌作了响,冬青一瞪眼,眉眼间的和婉卑谦揉碎了洁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