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想着顾昭和方才对岳皇的称呼:“你今后离家别苦,不免怨怼,可你做儿臣的,不管有多怨,明面上也要摆着尊敬恭谨,你不落人话柄,也就不落了下风。”
顾昭和不忍教她绝望,紧握了她的手,是想让她放心的力道:“转头我便去养心殿,外祖父的赤子之心,对君的爱护爱重,岳皇能听进一两分,也是甚于无的。”
萧怜容不解:“那为何?”
萧怜容的身子直往下头坠,幸亏顾昭和稳扶着,才撑住了面子:“难怪,难怪……你母后皇后之尊,循理也应停灵七日,引命官命妇们进哀,可我们这些做臣子做父母的,连娘娘的梓宫都不得见,说娘娘暴毙,非天命完整,是倒霉于大岳鼎祚的不祥之兆,竟急着入陵了事……”
顾昭和凝着花重艳绝的深处,模糊见着了外祖父母盛年风景,那是愿得一民气的入骨相思,更是结发为伉俪,恩爱两不疑。
“可您喜的,不亦是外祖父这般脾气。”顾昭和倚着她,悄悄笑。
顾昭和偏头侧身,恰好对中计阑上神仙济世的花腔,大慈大悲观世音宝手引众生,任运安闲,可这寂静宝相,她瞧着却讽刺。
顾昭和沉沉点头:“昭和不敢妄言。”
“当年,他应许的是金紫光禄大夫家令媛,她家是天子近臣,又无甚实权,两家若结秦晋之好,倒能消减岳皇顾忌,可他中意我,竟在殿前不遵旨意,只道:‘非卿不娶’。”
“我只当是端懿的命数不济,哪料这份不济也非天意造化,全得于民气叵测。”萧怜容恍忽着神采,抬眼哀号道:“昭和,你疼惜外祖母,但凡是你晓得的,紧着说来。”
“也只要你肯直言这些话。”萧怜容握了她的手:“昭和,你是皇家人,又是要远嫁的,我本不该再忙累你,可龙椅上那人是你的父皇,是你血脉嫡亲,你如果能劝上一劝……”
顾昭和也痛,她心肝子在滴血泣泪,是想教那些人血债血偿的仇恨:“都道母后是得了痨病,可如是痨症,怎会毛发尽落,齿牙脱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