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将本日所见之事,又添了很多油醋,讲与她听。
弓司长也不敢叨扰,踟躇了一会儿,便躬身抬手,沉默退下了。
那男人本就憋了一通邪火,这当口被打断,那里深想好歹,只速速地说,全当了一桩事,说无缺泄火:
弓司长赶紧道:“不敢。”
他分外埠谨慎,不是知己之谊,是君臣之别:
弓司长内心惊奇乱窜,他嘴上说着情根深种,可这行事设法,件件都是为对方招祸似的。
“只请殿下解个惑就是了。”
弓司长正想着,又听得陈暮成说道:
瞧他神采淡淡,猜想他是不信,便又拱手道:
“那你召几小我,还是将本日在场的,都警省警省,莫让他们胡说,如果有格外快嘴的,干脆杀了,既是流言毫无用处,也免得白玷辱我好申明。”
可这般行事,岂不是将昭和公主推到明面上,挡箭牌似的。
弓司长家中虽尚无妻室,可风月情事也渐通,听了两三句,怎不会立即便明白,这清楚是对野合的鸳鸯。
“我在太子与四皇子间周旋,克日又招兵买马,招贤纳士,虽说皆是暗中的行事,可难保不会惹人重视,现在听得我杀了这厨子,再让人传出些‘冲冠一怒为红颜’的谈吐,便只当我是那贪美色的庸人,成不了事,便也对我松了警戒。”
待挪到一处,已是日薄西山。
“司长痴顽,再猜不透殿下隐忧,不留后患,不好吗?”
陈暮成转过身:“哦?这不当从何说来?”
“殿下行事,自有大家的事理,司长虽猜不透,也不会起那随便结论的邪心。”
弓司长正恨不得快快离了这是非之地,却又听得那女子娇声作问:
“何况这话若能入公主的耳,也当我容不得人指桑骂槐的说她,也是向着她的一片心真,此乃一石二鸟之举,能双全,岂不大好?!”
“都是乡间人,没多少见地,禁不住吓,您放心,私底下敲打敲打,保管就嘴快实了。”
他嘴里淡淡几个字,便有黑衣身影回声而下,细聆他叮咛,便向着弓司长退去的方向,前脚随后脚的去了。
一旦爱上,倾慕相互都来不及,怎舍得她受委曲?
陈暮成听着,也不说话,只又面向窗外,入迷似的。
弓司长听着,忙应了下来:
“殿下说话,日渐的高深,既是毁伤殿下清誉,好处又从何而来?”
“你果然明白,也不白费我认你作兄弟。”
陈暮成拍了拍他:
却不晓得,待他阔别了,陈暮成眼里似霜重雪冻,东风拂来也不化。
陈暮成负手而立,淡道:
女子听过,也不知是冷是惧,竟打起寒噤:
弓司长不免起了游兴,想着这娟秀天然,倒可解心中烦忧,便向那处走去,模糊听得窸窸窣窣的声响,也只当是风吹叶摇,未曾在乎。
男人连连感喟,不耐得很:
“你莫焦急,我要先问你,本日你替殿下当差,不过送几件东西,该最轻巧轻易的,怎的返来时,面色竟比大雪还惨白?我当你受了刑,实在唬了一跳。”
男人也感喟道:“可不是?要我说,他要真攀了那高位,或许是个暴君,要防人丁,堵人嘴的……”
倒是又多行了几步路,才听清了,那窸窣那里是花草摇摆声,清楚是宽衣解带的动静。
冷雨斜风,搔得竹影摇摇,映在陈暮成面上,生了阴霾似的,显得愈发诡异莫测。
陈暮成道:
弓司长盯着窗外的白雪压枝,心也好似这枯桐叶落,冻死似的。
“可……”
“以公主脾气,只怕不惯这风头,她又是有几分聪明的,如果猜到了殿下企图,不免又多生顺从之心,最怕弄巧成拙,反倒不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