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柳笑道:“甚么都有,吃的、穿的、用的倒是齐备,”递过个荷包来,“她身边的妈妈给的,说是二奶奶的私房银子,白放着可惜,想跟女人合作做买卖。不拘女人开甚么铺子,到时算她一分红利就行。”
演乐胡同靠近下洼儿一带有处二进的僻静小院,院里种了一片修竹,隔着墙头可见竹叶娟秀,极是清幽。秋风徐来,竹枝动摇,婆娑有声。
“可宋三娘那边?”凌云游移着问。
宋青葙叹道:“让秀橘给玉姨娘打动手专门买菜做饭,碧桃跟秋绫清算屋在洒扫院子,等买回布来,大家做大家的就行,不消管她们。”
碧柳感慨不已,“杨二奶奶人真好,有了这些银子加上临来时老太太给的二百两,够起五六间铺子了吧?”
一双苗条的手自帐内探出,接着暴露张清秀娟丽雌雄莫辩的脸。视野逡巡一圈,紧紧地锁在镜前之人身上,凌云叹道:“也就是三郎能穿出味道来,换小我穿这红色,除了沮丧就是倒霉。”
竹声吵醒了东次间的架子床上的男人,他皱着眉头,低低叹了声,探手撩起了床幔。地上狼藉着男人长衫、鞋袜,到处都是。
“不!”郑德显握住他的手,切切隧道:“我心中已视你为妻,任是多么娇媚素净的女子,我都不会多看一眼。即便今后结婚,我也不会负你……”
可她对玉娘虽怨,却没有恨意。
郑德显欣喜地笑笑,“你放心,我会再想体例。她一个失了名节的弱女子,又被除族,这辈子指定嫁不出去,我多用些手腕,娶她进门,如许既全了她的名声又保她糊口无虞,对她百利而无一害,只要她想通了,迟早会承诺……就是爹娘那边费事些。不过,你别担忧,统统都有我呢。”
郑德怡打量一下四周,浅笑着端起茶盅,抿了一口,朝身边的丫环努努嘴。碧柳见状,忙笑道:“我正要绣条帕子,恰好请两位姐姐帮我掌掌眼。”带着郑德怡的丫环出去了。
宋青葙接过披风,干脆不再想,笑着问:“杨二奶奶带了甚么来?”
镜子里的两人,一式的白衣胜雪,一式的俊美无俦,眼中另有一式的哀伤难过。
先头起家的男人已穿好衣衫,床边的花梨木铜镜映出了他的面庞——端倪舒朗、风骚姣美,恰是郑家三公子郑德显。
宋青葙客气地请她喝茶。
她晓得秋绫对玉娘故意结。当初若非玉娘,母亲也不会投湖他杀。
她想不通的是,母亲聪明无能,为何单在这件事上钻了牛角尖?
郑德怡放下茶盅,不紧不慢地说:“这事本不该劈面对你说,昨儿我去了趟白家胡同,那边的人说跟你已经各不相干,你又没有能主事的长辈,只恰劈面说了。幸亏,这也没旁人,此事你知我知,若你同意,这两天我就找媒婆上门。”
郑德怡微愣,随即笑道:“想必你没见过我三哥,三哥长相没处挑,脾气也好,对你又是痴心一片。进了府,不愁吃不愁穿,比你现在孤苦伶仃的岂不好百倍?并且依着三哥对你的情义,他只要宠着你的份,毫不会虐待你。等过个一年半载,生个儿子,这辈子不愁没有依托。”
宋青葙哂笑,这话也就能骗骗秀橘跟碧桃那般纯真的小丫头,而她,虽说没成过亲,可从祖母口中没少听过主母调、教小妾的手腕。别说生孩子,能囫囵个保住本身的命就不错了。
郑夫人听到此事,气得拍着炕桌骂道:“真是狗肉包子上不了台面,她那德行,让她进门当个小妾已经是汲引她了,给脸不要脸。”
郑德怡缓缓开口,“我这脾气你也晓得,就不卖关子说那些虚的假的了。这阵子,家里没少给三哥说亲,可三哥一个都没看上,整天在家里闹腾,摔盘子摔碗,叱责吵架下人都是小事,前两天竟然闹着绝食,说是非你不娶。”郑德怡一边说着,一边留意着宋青葙的神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