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启超一片黯然,言语哽咽:“臣日日夜夜就盼望着君臣久别相逢的这一天,只可惜……谭复活他却无缘相见……”
“望门投止思张俭,忍死斯须待杜根。我自横刀向天笑,去留肝胆两昆仑!”天子一个又一个字地念叨着谭嗣同题于狱壁的绝命诗,悲惨壮烈,隐然有金石之声,统统人都是一脸庄严。
自清廷公布预备立宪诏命后,逃亡外洋的康梁等维新派非常镇静,决定抓住机会鞭策立宪,便在日本筹建宪政会作为政治构造。因为康、梁等仍被通缉,为便当在海内展开活动便拜托杨度和蒋智由作为海内建议人,拟推举杨度为总做事,并决计将总部设在上海。但功德多磨,杨度和梁启超等人先是因为政见分歧和争夺带领权等题目相互闹得不镇静而形成裂缝——宪政会改名政闻社在上海建立,杨度却与熊范舆等人出面构造了宪政讲习会对抗之。几个月前又因为政闻社成员、时任法部主事的陈景仁上书要求“三年内调集国会”的行动触怒了慈禧而导致政闻社横遭闭幕,对此,杨度所属的宪政讲习会不但没有加以援手,反而在报章多有讽刺。天子此言较着是针对此事而论。
“旧事如过眼烟云,十年煎熬,朕总算是挺过来了。”林广宇尽力将氛围营建的轻松一些,“十年不见,卓如老成了很多,康先生的白头发却长出来了……”
看杨度不美意义的神采,林广宇笑了:“只但愿卿等能像当年撰写五大臣宪政考查陈述一样同心合力。卓如,你挂名杨度的那篇《东西各国宪政之比较》别人瞧不出来,朕莫非也看不出来?”
望着他闪动不定的眼神,听着他那些恭恭敬敬但又索然有趣的存候问候,林广宇笑了:晓得他想扣问袁世凯一事,但又不便直接开口,当下也不点破,只把张之洞拟的文稿给他看——第一份是已经明令收回的诏命,徐世昌在半路便已见过,固然将信将疑,但仍假装恭敬地读下去。第二份倒是张之洞拟的全稿,除冠冕堂皇的诏命部分外,唯独多了劫数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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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度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他与康梁并无小我过节,恰好相反,他与梁启超是知根知底的好朋友,之以是两大立宪派分歧如此之大,实是因为杨度但愿依托袁世凯等完建立宪而康梁仍将但愿依托在天子和亲贵身上——现在袁世凯已死,天子亲政,中间的是非曲直天然再无辩白需求。
都把话说到这分上了,还能说甚么呢?徐世昌一激灵,双膝一软:“臣伸谢天恩。”
“起来,快起来。”好半天林广宇才想起两人还跪在地上。
“皇上天恩,臣等无觉得报,只要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老臣无能,让皇上白白受了十年的苦……老臣……老臣……罪该万死。”康有为老泪纵横,前尘旧事一幕幕又重新呈现在面前:六君子那活生生的笑容,那亲热可亲的面孔,仿佛一伸手就能触摸获得似的。只是此情一别成追思,再相见已在梦里。
“大丧期间,朕不能遽改太后生前所定目标,只能缓缓图之,以免群情非议。这几日卓如和康先生便在杨卿家暂避风头,闭门研讨君宪之事。如有折子条陈,托杨卿带来便可。宫浑家多眼杂,轻易泄漏风声,还望卿等能谅解朕之苦心。”
林广宇转过甚对杨度道:“朕知卿与卓如在如何立宪上有所分歧,政闻社一事又多有曲解。以往谁是谁非朕不感兴趣,只但愿今后卿等三人同心,与朕高低合力,共创大业。”
几人依依不舍地告别紫禁城,只觉面前豁然开畅。十年磨难,闯畴昔便是新六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