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臣谨为皇上贺。有神人襄助,可见皇上上应天时、下符民望。祖宗幸甚、社稷幸甚。”又是这般没营养的歌颂,其他几个本来还希冀他能说出甚么高论,当下自免不了绝望。天子倒是会心一笑:公然是聪明人,和聪明人打交道真是费心省力。
王商眼圈红红的,哽咽着对良弼说:“十年了,皇上对康大人和梁大人是日思夜想,我在中间都看得痛心……今儿个终究团聚了,我这内心也……”
相顾无言,唯有泪千行。
“皇上圣明!当时多亏了皙子。”这是天子在提示梁启超不要健忘杨度对宪政的鞭策之功。
“大丧期间,朕不能遽改太后生前所定目标,只能缓缓图之,以免群情非议。这几日卓如和康先生便在杨卿家暂避风头,闭门研讨君宪之事。如有折子条陈,托杨卿带来便可。宫浑家多眼杂,轻易泄漏风声,还望卿等能谅解朕之苦心。”
有关于神迹和灾害他早就模糊听到了风声,天子既把张南皮的稿子拿出来,还让军机处全班人马作陪,便是他不敢不信也不得不信了。目光固然还逗留在纸上,心机却已经将回话揣摩了两三遍。
听到声音,天子蓦地转过身来,大步流星地走了畴昔。
“旧事如过眼烟云,十年煎熬,朕总算是挺过来了。”林广宇尽力将氛围营建的轻松一些,“十年不见,卓如老成了很多,康先生的白头发却长出来了……”
原任东三省总督,现任军机大臣领农工商部尚书徐世昌来了,带着一脸的风尘与焦炙。作为袁世凯的磨难之交徐世昌当年极贫,幸得袁世凯多方布施才高中进士并入了翰林,他天然是要给袁世凯记念的。接站的官员人隐士海,大小报馆记者也是充满此中,无不但愿从他嘴里取出些甚么来。可老狐狸奸刁的很,下了火车后一句话也不说,第一时候便进了宫,先给慈禧记念,然后又在养心殿觐见天子。
都把话说到这分上了,还能说甚么呢?徐世昌一激灵,双膝一软:“臣伸谢天恩。”
“朕知卿与袁世凯订交契厚,袁世凯的一半成绩皆是卿在旁策划帮手之功,今诏卿入军机、领农工商部尚书,便是但愿卿能阐扬所长,光大袁卿奇迹,酬其未酬之壮志……”
面对天子那张严肃的面孔,徐世昌内心也在嘀咕:前些日子,一个又一个令人震惊的动静传来,先是太后驾崩、天子亲政,然后是袁世凯罹难、宫禁大火,接着是内调军机,免除东三省总督,厥后又被任命为农工商部尚书……连续串大事让人目炫狼籍,底子猜不透天子的动机。很多人都将目光盯牢了他,但愿能在他的起伏间看清楚此后的大政走向——是故别人还未到都城,京华言论已经将他推上了风口浪尖。
“望门投止思张俭,忍死斯须待杜根。我自横刀向天笑,去留肝胆两昆仑!”天子一个又一个字地念叨着谭嗣同题于狱壁的绝命诗,悲惨壮烈,隐然有金石之声,统统人都是一脸庄严。
他用衣袖擦了擦眼泪:“现在朕只想着好好做一番奇迹,上对得起祖宗,下足慰这班忠烈之臣……不然何故报谭卿在天之灵?朕另有很多事要仰仗卿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