恬嫔似是一怔,随后笑意又深了几分,半喟叹道:“娘娘好福分。”
白芷、川芎苦中带香的味道直冲鼻端,燕脂的眉顿时便蹙了起来,手一推,冷冷道:“是药便有三分毒性,你见哪一个好人每天拿药煨着?”
梳着朝月髻,月花色团锦琢花衣衫。她端倪还是闲淡,姿容虽好,在这脂粉风骚的后宫,却很难让人过目不忘。
恬嫔的唇边有了一丝笑意,似嘲似讽,“她开端与贤妃越走越近,皇上与皇后大婚的前期,有一段时候皇上的表情很好,上元节时姐妹们凑趣,他便喝多了。贤妃安排的繁华侍寝,第二天早上,皇上没有早朝。一个月后,繁华便诊出了身孕。”
出去的是恬嫔。
燕脂将手中茶放下,眸光还是有初雪的冷寂,“她死了,有任何错,也不需如许的代价。”她渐渐说道:“你只需奉告我,桐华台的事,是不是不测;繁华产后血崩,是不是不测。”
这里不是她的未央宫,也不是太后的延禧宫,弦丝雕花的架子床,隔几步便是一架红木石心龙凤呈祥的插屏,屋内不设熏香,只要花架上一盆象牙白玉兰。
恬嫔笑笑,手指自鬓间一掠而过,“娘娘饮药时毫不犹疑,是信赖臣妾,却不知方才在外皇上已亲口试过。皇上……性子最为凉薄,对娘娘却如此保护,这便是旁人求也求不来的。”
恬嫔笑着与她泡茶,悠悠开口,“皇后娘娘,臣妾五人都是建安元年一起进的宫。新皇即位,大赏有功之臣。臣妾的祖父便是箫朔奇。”
这是女子的内室,分歧于宫中任何一处。不豪华,趋于低调。
恬嫔笑盈盈的将药端过来,递与燕脂,“娘娘,这药只煎成两碗,一凉便失了药性了。再熬还要费些时候,娘娘喝了,便当体恤臣妾宫里的主子。”
恬嫔回望着燕脂,渐渐的,悄悄说道:“若没有那次酒醉,后宫当中……应当不会有人有身。皇后娘娘,皇上现在还情愿信我,只因我所追求的不是他,臣妾把想要的都摊在了他面前。繁华不是,她们也不是。她们既是皇上的女人,又是家属的嫡女。”
心垂垂冷下来,无端便多了几分愠怒,将头别开,“贤妃在哪儿,我要见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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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脂眼角一撩,“你有话但讲无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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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不快多数因为帝王庄严遭到了挑衅。
她如此坦诚,到让燕脂的肝火一滞。她只见过恬嫔数面,只觉她平日都是低眉敛目跟在贤妃与祥嫔身后,现在看来和顺也不过是一层假装。
燕脂望着他,他并不哀痛,即便他已经落空了那样一个温婉如诗的女子并且即将落空他的第一个孩子。
恬嫔眨眨眼,微微一侧头,“臣妾不知。只是那桐华台离流云浦并不近,繁华总不会无端去登高的。”
燕脂的神采垂垂清冷,望着她的目光多了几分核阅。
她的声音绵软糯甜,模糊闽浙一带口音,语气却不是全然的阿谀。
先皇皇子浩繁,朝中权势盘根错节,将勋贵之女归入后宫来稳定部分民气,历朝历代皆如此,只不过,皇甫觉选秀人数要少量多。
江南大儒箫朔奇,曾做过上代帝师。
“我们几个当中,祥嫔与繁华算是最得宠的。繁华是金陵第一才女,雅善乐律,皇上常日便爱召她相伴。只是有一次,繁华的本家叔叔犯了事,她家里传来了信,繁华在九州清晏殿外跪了一夜。自那以后,皇上便萧瑟了她。”
烛光腾跃在皇甫觉的眉宇间,他的神采略略阴沉,“诸事皆备,只不过等我见她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