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入夜,贾母的五间上房灯烛敞亮,贾赦贾政都垂手恭立在底下,王夫人已哭哑了嗓子,邢夫人倒是木着脸。贾琏站在贾赦背面,身边是王熙凤,小伉俪俩在这儿纯粹是凑人数,根基没有发言权。
徒靖做了天子,怀有满腔抱负,也深知施政会有停滞,可真面对,还是令他万分恼火。底下一干大臣阳奉阴违、尸位素餐,他凡是行动都得叨教太上皇,本身底子做不得主,三王爷等人倒是手揽大权肆意妄为,太上皇还再三交代别委曲了他们。
这时老太太正坐在暖阁里,身边围着孙子孙女儿,又有薛阿姨母女和两个孙媳妇儿陪笑,恰是热烈。王夫人不及通禀便闯了出去,满脸泪痕,哽咽不住,实在骇了世人一跳。
且不说旁人如何,贾母一听这话,面前一黑便倒了。
“老太太!”世人顿时乱了套。
王熙凤与周瑞家的忙摆布安慰,但听周瑞家的道:“二太太,有句话不知当说不当说?”
此时斑斓罗帐内躺着的那里是昔日鲜艳端丽的贾元春,清楚是一具干尸。这干尸满身只剩皮包着骨头,皮肤枯黄如老妪,脸上也早没了肉,只剩一头秀发铺散在床上,而干尸的手腕上带着只翠玉镯显现了这的确是贾元春。正令人惊骇的是,贾元春死时的神采还是是享用至极,就似在欢愉当中变成了人干。
真是越想越没意义。
王熙凤一听平儿的话就暗笑,这小蹄子定是在外头听到他们说话,故意为她保护呢。她只做不知,说道:“平儿返来的恰好,你随周姐姐去见二太太,将我的环境细细分辩了,替我向二太太告罪。”
抱琴听着话音不对,忙上前将帐子掀起一角,当看到内里的气象,骇的一声尖叫,人就昏了畴昔。
贾元春暴毙这件事粉饰的并不好,高门大户深宫以内都会有这等“暴毙”之人,几近是种心照不宣的措置手腕。按理,三王爷最好将此事推在徐衍身上,最后给贾元春诊过病的大夫便是徐衍,贾元春死前为之都还吃着徐衍开的药,但三王爷思虑后没有这么做。
罗帐以内春情激昂,娇吟委宛。
善姐儿出去传话:“二奶奶,周瑞家的来了。”
平儿道:“不是说皇上在潜邸时的病就是徐大夫看好的么?如此来回春堂也是有背景,二太太这么撞上去……”
“那真是大丧事!”王熙凤难堪的看着桌上的对牌,道:“对牌劳烦周姐姐带归去,见了二太太,就说我实在身上不好,管不得事,万一出了差池,大年下的,实在没脸见人,望二太太宽恕。”
王熙凤嗤笑:“你就哄着我吧!这回不跟你计算,你快速寻二爷,奉告他,让他寻个借口在外头躲两天,二太太正要寻回春堂的倒霉,我们何必跟着白担干系。”
周瑞家的一惊。
王喜命人将抱琴和两个目睹此事的丫环都关了起来,非论如何,王府里庶妃这般古怪灭亡不成鼓吹出去,更不成令王爷名誉受损。
贾母亦是眼眶发红,但早在白日听到凶信时就猜到了这成果,向来都是有这么个端方,不拘是宫里宫外,尊不高贵,若得了不好的病死了,都是拉出去烧了。贾母是过来人,经历的多,倒是本能的感觉这事儿有蹊跷,又不敢胡乱去探听,怕再惹了朱紫忌讳。
贾琏头都不敢抬,轻声回道:“我去探听了,这事儿王府里底子就没任何动静,传闻三王爷倒是有些顾怀旧情,但向来都有端方,我们家庶妃是病死的,分位又不高,以是……昨夜里就拉到化人场去了。”
情浓的呢喃尚未说完,俄然响起一声惊骇惨叫,紧接着便见三王爷未着片缕的从床帐中滚下来,一张脸又似见了鬼般惨白惨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