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瞧镜子里非常清楚的容颜,慕容青终究有些高兴了:“哀家真是个美人!”
“你就没送吗?前儿个你也送了,别光说我!”
卫子衿蹙眉看她,“当流汗的时候还是流汗的好,娘娘何时能像子衿这般流汗,那寒症也就好了。”
半晌以后,“嘶”的一声,太后娘娘的表情又好了,魏紫和姚黄看着卫子衿脸上的新月儿摇了点头,连乐公公下垂的眼里也暴露一分怜悯。
男人应了一声,便上前扶起太后,一起扶进了寑殿,留下一干善后的宫娥们小声地嚼舌根子。太后娘娘闲来无事便爱折腾人,软榻小几这些物什她要用时就得搬出来,她不消时须得搬回殿里去,恐怕染了内里的暑气似的。太后凤体金贵,天然不睬这些琐事,遭罪的就是宫人们,现在太掉队了寑殿,一两个时候出不来,她们便也大了胆量小声地提及太后的是非来。
世人不由唏嘘一阵。
待太后娘娘终究来到正殿,勉王和柳总管已然喝了一个时候的茶。
只可惜,一句还未唱完,仓猝的脚步声扰了太后娘娘的好兴趣。来人是太后跟前的掌事内监乐公公,虽脚步仓猝,却在门口站住了,既不进殿,也不开口。
大燕向来是如此的,一入了夏,暑气炙得人乏力,生生阻了那些爱玩乐的贵族后辈的脚步,燕都城里现在还不知热成甚么模样,幸亏这里是离宫。因着建在山里,树木富强,挡了很多暑气,风凉得很,再不济另有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消暑冰块。当明天子固然忌讳离宫,却并不吝啬,未曾短了离宫的开消,是以太后娘娘才有兴趣在百年合欢树下听戏。
乐公公是体味太后的,太后娘娘大多数时候很好服侍,但每日这个时候特别不好服侍。他微微低着头,声音不高不低地说道:“启禀太后娘娘,宫中来了圣旨。”
话未说完,慕容青就笑出声来,“子衿啊子衿,你这是狐媚哀家、□宫闱!”
实在他们早就探听到太后娘娘近年来喜好昼寝,以是用心迟了些时候才上山,只是他们没推测太后娘娘这昼寝竟然睡到酉时还不起。不过他们夙来晓得太后的性子,涓滴未露不耐之色,见太后到了也未暴露涓滴怨怼,恭敬地叩首施礼,如三年前在皇宫里普通。
门口的乐公公闻着了这声笑,才接着说道:“勉王殿下陪着柳总管一道来的,正在正殿候着。”
那唱戏的男人并不作平常伶人般打扮,乃至连戏服也不套上,只着一身长衫,袖子却还是撩起来的,不雅得很。从暴露的半只胳膊能够看出这男人相称健壮,绝非薄弱孱羸的伶人可比,到底是男人,暑气炙得他流了很多汗,汗珠子在蜜色的皮肤上滚一滚,那些久居深宫鲜少见到男人的宫娥们喉头不由一紧。
慕容青便也接着唱道:“有卿在侧,不早朝又何妨……”
虽是这么说,但都晓得太后的风俗,卫子衿放下帷帐,乐公公这才进得殿来,身后几人抬了装满温泉水的浴桶出去。待人走净,大宫女魏紫和姚黄出去奉侍太后净身。
卫子衿闻谈笑道:“太后娘娘本就是美人!”
“这位新来的卫先生可真是得了太后娘娘的欢心,明白日的说瞎话,太后娘娘竟也不恼。”
“可不是!虽是最热的时候,但方才用过午膳不过半个时候,日头只要往下落的份儿,那里还会再升!”
恰是六月天,日头如火如荼。
卫子衿顿了顿,又道:“不如子衿为娘娘寻几个少女来……”
可贵的是这位天子跟前第一红人不但不恼,还笑眯眯地回道:“劳太后娘娘挂念了,娘娘凤仪未改,还是鼎盛之姿。”
“臭丫头,你这是妒忌了罢!别觉得我不晓得,你昨儿个还偷偷送糕点给一个侍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