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在洛阳侯府,城璧也曾在席间为她吹笛,而她为他起舞,跳的也是这支《广袖长陵舞》。
只听月柔抬开端,颤声道:“我想去见我母后,求皇祖母恩准,让月柔去冷宫见一见母后!”
乐调忽而转疾,舞场中的月柔忽纵体而跃,广袖飞扬,长绫随舞,动无常则,若危若安。进止难期,若往若还。
世人皆是一惊,掌管后宫的皇前面色涨红,轻斥道:“月柔,你身为公主,百官宴上,怎可如此失礼,还不快下去——”
和王殿下竟然毫无风采地还嘴,“你还是饶了东南枝吧,那得有多丢脸——”
月柔用力摇了点头,咬牙哭泣,虽不言,却较着在违逆皇后。
舞榭上月柔娇柔的双臂轻张,秀颔微扬,飘雪般的玉梨花瓣点落眼眸,舞袖长绫还是卷着轻浮的花幕在周身悠悠飞扬,久而不止。
盛宴酒过三巡,忽听得一阵清婉寥落的歌声自九天垂下,恍似天界瑶台玉女的清吟低叹,昂首,陡见十二个绯衣舞姬广袖环围,长陵飘飘,自九天悠悠飘落在歌台上。
头顶落花拂拂,楚岳涵微抬眸,见身边和王婉转萧洒的玉笛声将头顶的梨花瓣簌簌震落,飘在瑶琴的七根丝弦当中,只觉这落花之上,似带了他的气味,有些和顺,有些若即若离,纤指下琴音更加清婉幽玄,观歌舞场中月柔的舞姿也更加幽雅瑰丽,不成方物,流花飞舞,裹在她飘摇的衣袖间,若云烟流转,灿然夺目。
“砰”一声,和王不觉手臂一动,将杯盏碰落在地。
绫绮殿中舞榭歌台娇娆绝世,先是谢家小女的《越姬剑舞》,接着又是王家令媛的《白纻舞》,连精于舞技的太后也甚是赞叹。
太后笑道:“你舞的真好,比哀家少年时还要好!”说罢如有所思,“方才那琴声倒也清雅,让琴师也下来吧,哀家有重赏!”
崔琦连连点头,“好!好!当年的平江王殿下也不过有七分神似先帝,眼下小殿下倒是有九分神似啊!”
玉笛自唇边滑下,和王微微一笑,自梨花台下款步而下,朗声道:“皇祖母,孙儿来晚了,请你恕罪!”说着已独自到了太后御座前跪地施礼。
楚岳涵闻言,心下非常吃惊,只得提裾也走了下来。
和王仓猝起家讨情,“皇上……”
和王接连被她撞了两次,无法地用手摸了摸她的头。
和王又向皇上皇后行了礼方起家,百官仕女大半已猜出他的身份,皆纷繁朝他望来,已有很多人一望之下惊呼出声,连两朝太傅崔琦也双眼一瞬不瞬地瞧了又瞧,眼神变了又变。
和王目中颇露迷惑之色,却未几言,点头道:“好!只是不知皇妹所献乃是何舞?”
太后瞧她这般模样,心下似有所觉,可又料月轻荏弱,所求一定会是那件事,因而点头道:“好吧,你先说来听听!”
和王昂首笑道:“你来尝尝?”
待曲声落,七弦上也点落数片乌黑梨花。
月柔面色忽变凝重,目光在二人面上轮番流转,缓缓道:“和王哥哥精通乐律,倒无妨让他点拨你两日,必然成的!”
二人对了一眼,和王浅笑道:“既然是我惹下的费事,负点任务也是应当!”
太后心头如遭雷击,神采也变的甚是丢脸,尚未曾发话身边的天子萧景宏已拍案而起,怒道:“大胆月柔,妖妃祸国,罪当斩首!朕当年饶过她一命,现在你是想代她去死吗?来人,将她拉出去——”
楚岳涵听不出太后喜怒,只得仓猝叩首。
和王看了她一眼,点头道:“不是我有苦衷!你可知这《广袖长陵舞》乃是太后年青经常作之舞,先帝也甚喜好。而月柔皇妹在宫中向来不惹眼,为何此番要如此惹人谛视?她是不是有甚么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