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又惹你阿娘活力了？”梁玄虎着脸对儿子道。
“阿娘我错了。”小秃从善如流。
“老朽本日要讲的，是大鄅朝世宗天子相逢神女的故事。”
有人嗤笑：“那里来的大鄅朝，你这老儿，莫不是肚子里没货，现编套瞎话来乱来我们？”
“下半年就要入书塾，松快不了几日，别太拘着他。”梁玄伸手搂了搂她的肩膀。
城南吴家茶肆, 从外头看不甚起眼，倒是个长幼皆宜的消闲去处, 皆是以处茶水便宜, 又有平话先生解闷, 泡一壶清茶, 嚼着零嘴, 听着掌故，是最舒畅不过的事。
“我这不是担忧么，我们又不能陪他一辈子，”董晓悦叹了口气，望着梁玄的眼睛，“当初这么选，你悔怨吗？”
“阿娘……”小童眸子子一转，拽住董晓悦的袖子，打起了豪情牌，“阿娘你这么凶，是不喜好小秃了么？你是不是要拿我换个mm？阿娘别不要我……”
孩子敢怒不敢言，委曲地撅了撅嘴，抓起剩下的牛肉往嘴里塞，腮帮子鼓得圆圆的。
一家三口吵喧华闹地往城外走，小秃到底是孩子，吃饱喝足就犯起困来，眼皮直往下耷拉，头一点一点的，就靠在梁玄肩上睡着了。
一句话还没说完，上面有人不满地嚷嚷起来：“如何又是斩白蛇, 都讲了百八十遍了！”
来人一身村妇打扮，但是样貌不俗，特别是一双眼睛灵动慧黠，与那小童有七八分类似。
话音刚落，不等那人答复，那小童就“哎哟哎哟”地叫喊起来，本来是叫人揪住了耳朵。
梁玄几近是前提反射般地蹲下身伸开双臂。
董晓悦忧心忡忡地看了眼儿子温馨的小脸，忍不住在他额头上亲了一下，对梁玄道：“孩子大了，可不能再惯着他，慈父多败儿。”
白叟捋着胡子思忖半晌：“如此, 老朽便讲一篇新文儿, 保管各位未曾听过。”
“那天然是极好的，能够长生不老啊。”
旁人拥戴道：“能不能讲点新奇的？”
江南恰是最美的时节, 上巳一过, 城中乳燕衔泥, 杨柳依依, 一派融融春光。
“第三次……”小童心虚地低下头。
“……”
“爹爹最好了，好爹爹，”小秃从怀里取出个油纸包，谨慎地翻开：“好爹爹，卤牛肉给你吃。”
“晓得啦，”小秃揉揉眼睛，“爹爹，我要骑大马。”
梁玄便重新把他抱在怀里。
话说到一半，小脸上俄然现出欣喜，董晓悦不消转头也晓得，八成是救兵来了。
“你说来便是。”
就在这时，一个稚嫩的童声打断他：“老先生，那天子为何要求仙呐？”
老者循名誉去，见是个五六岁的小童，挤在人堆里，黑曜石似的眼睛忽闪忽闪，机警劲儿都快溢出来了。
“梁武帝捐躯梵刹如何？”
平话先生一拍惊堂木, 清了清嗓子：“本日老朽给各位讲一段汉高祖斩白蛇的故事，却说......”
说着便不由分辩地把拎着儿子的胳膊，在世人美意的轰笑声中，把他拽出了茶肆。
董晓悦把手指穿入梁玄指尖，用力握了握：“我也感觉如许很好，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