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如何想起那变装大佬的话,心盲眼瞎,笨伯,换张脸就认不出……
董晓悦看了眼正襟端坐,端着粗陶碗小口啜饮鸡汤的子柔,有些迷惑,这是有多饿,急着逃命还要留下吃这顿饭。
说完又从袖子里取出一块比铜钱稍大一圈的金饼递给农妇:“如果有人问起来......”
这甚么神逻辑!董晓悦被他的残暴和无耻震得张口结舌,盯着那张线条美好的脸庞看了半晌,这还是阿谁动不动往树上窜,哄一哄给她变烤串,还与她把酒夜话的燕王殿下吗?
两人从槐树上解下缰绳,翻身上马,告别了农妇,沿着屋后延长向树林的小道前行。
农妇赶快道:“奴家带娘子去。”
子柔也顺着绳索爬了出来。
幸亏子柔没有再揪着这话题不放。
一派安好平和,不像有追兵的模样。
子柔想了想,竟然点点头:“也不差这一时半刻。”
农妇见到子柔,手足无措地往身上揩动手,诚惶诚恐道:“恩公屋里请,奴家正考虑着您甚么时候到......”
长时候保持四肢着地的姿式很累,唠嗑只会无谓地耗损体力,子柔也不再吭声,两人相安无事地埋头匍匐,也不知过了多久,董晓悦胳膊酸痛,手心和膝盖火辣辣地疼,估计搓掉了不止一层皮。
他们要避人耳目,当然不能大剌剌地往官道上走,那处农舍的位置经过子柔经心遴选,屋后的巷子是采樵人行走的,穿过一片密密匝匝的老林,七拐八弯地通往城东九阳岭的山麓。
董晓悦两腿有点发软。
不出几步路,子柔俄然勒住缰绳,董晓悦不明就里跟着停了下来:“如何了,公子?”
子柔仿佛骇怪于她的天真:“那是待娘子自取的薄礼,乐大夫请你护送我返晋,却未曾请你为我取人道命。再者那妇人与我便利,叫她离世前欣喜一回,也是一点仁心。”
魂飞魄散就会脾气大变吗?董晓悦对这类玄学范畴的题目毫无经历。
农妇脸涨得通红,毕竟还是推让不过,千恩万谢地将他们送出了后门。
子柔还在斯斯文文地和粗硬的鸡肉作斗争,对她道:“有劳。”
又过了二十来分钟,子柔停了下来:“到了。”
子柔见她不动箸,悄悄搁下碗催促道:“娘子快些用膳罢,我们尽快出发。”
董晓悦冲着井口道:“公子上来吧!”
子柔指了指沿井壁垂下的粗麻绳:“陈娘子先请。”
“你收着罢,”子柔便把金子搁在木墩子上,“我这一走,今后恐怕都不会再返来了,你们母子留着傍身。”
董晓悦甩了甩生硬酸胀的腿脚,翻开水囊喝了一口,又往磨破红肿的手心浇了点凉水,火辣辣的感受略有减缓。
四周还是乌黑一片。
内里是个不起眼的农家小院,只要半间屋子大小,四周围着歪倾斜斜的木篱笆,粗陋的茅舍门口放着几个藤簸箩,摊晒着谷物。
言下之意,事出有因就能杀了?这分歧适社会主义核心代价观,董晓悦内心毛毛的。
农妇像是得了天大的恩遇,快步走到锅台边,把预备好了温在锅里的饭食端了出来。
董晓悦看了看挂在马脖子上的行囊:“没忘甚么啊。”
“许是我弄错了,”公子仿佛拉家常似的,温声软语道,“娘子可知,人惊骇的时候身上有种特别的气味?”
董晓悦走到屋后,一眼便看到拴在槐树上的两匹马,一匹棕色,一匹枣红,膘肥体壮,外相锃亮,非常神情。
折返回屋里,子柔也撂下了碗筷,起家道:“事不宜迟,我们走吧。”
山道很窄,大部分时候他们只能牵着马步行,两人走了一个多时候,停下来稍作休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