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潘巧巧脸上溢着晶莹光晕,那是受足了津润的神采,阿旺欲言又止,心说大娘子正泡在蜜罐里,眼里的人满是好人了。
王冲点头:“第三十二子时,便要放四十二亿九千四百九十六万七千二百九十六粒……下一子是上一子的两倍,到第三百六十一子,不管是恒河之砂,还是诸天星斗,都不敷以比拟,乃至笔墨都不能表,只能以景数如许的算学数式代表。”
“行首自要问,王冲与那芸芸俗人普通,就只贪念行首美色?当然不是,王冲只求解行首之苦。就如锦雀囚于鸟笼,王冲翻开笼门,不是为了握在手中把玩,而是放其自在,它愿飞,任它,它愿以王冲为栖枝,任它……”
王彦中还是不放心,潘巧巧抚着他的背道:“只是花行的行事罢了,别上心了。”
王冲没有直接提赎锦奴的事,只提了小小的要求,还不急于面前。这是照顾梁月绣的面子,但也是先礼罢了,如果他一番诚意,梁月绣还是不上道,当时再动其他手腕,就问心无愧了。
仿佛也有所悟,梁月绣踌躇半晌后,眼中虽另有丝不甘,却笑道:“锦奴也一向念着二郎,若不是腿脚不便,郎中说必然要卧床静养,奴家本是要唤她来见的,过两日也好。”
王冲话题突然一拐,自吹自擂起来,可梁月绣和杨戟却觉凛然。面前这个少年,小小身躯,到秘闻着如何的本领,确切让人看不透。
王冲峻厉地攻讦本身的歪心机,嘴角却不由自主地微微翘了起来。此时的他,正有一股拔剑四顾心茫然的感受,不求甚么改天换地,不背甚么汗青之责,这般清闲安闲,真好。
王世义不甘隧道:“就等着那女人招出一伙帮闲,好活泼动腿脚,却不想二郎一张嘴就说得那女人泪水涟涟,好没意义。”
梁月绣红着眼,酸着鼻子地说着套话,心中却道,即便晓得王冲这番话是奔着梁锦奴去的,也生不出甚么恼意。守住锦奴的心念虽未摆荡,对王冲的恨意已消解大半。
潘巧巧白了他一眼:“还没过门呢,就把我拉作二郎的娘了?”
琴声起,王冲有板有眼地跟杨戟谈起了景数,梁月绣是心中慌乱,不知王冲还要何为么文章,琴声几度变调。杨戟则是坐如针毡,眼角不断在王冲、王冲身后的壮汉、本身的侍从之间来回扫着,他本意只是交好王冲,压根没想过学甚么景数。
这番话只是淡淡说来,梁月绣却觉像是一柄重锤透过身材,沉沉砸在心口上,肉痛时眼角也不由自主地热了。
杨戟见地高一些,为示好王冲,他看过算经和景数,笑道:“这是算二的幂数,到十幂就上千了,三百六十一幂,何止百万,怕该上亿罢……”
月绣坊外,杨戟亲热地挽着王冲的胳膊,赞道:“真看不出来,守正这般幼年,却已深知女民气。本日学的景数还是其次,这识心之能,某家是大受裨益啊。”
第三十二子就是四十多亿……
“数理乃天道,不以人意荣枯,要说景数,先要说算学之数,王冲说则小故事……神宗天子一日与康节先生对弈,算目时问康节先生,算学之数到底是道还是器。康节先生说,算学之数与象数之数一样,既是道,又是器,既非道,又非器,乃道器之衡,神宗天子便问为何。”
一下被考起算学,梁月绣和杨戟都愣住了。不过梁月绣不止擅舞,还精通琴棋书画,醒过神来,张口就算:“棋盘十九路,落子三百六十一,先是1、2、四,再是8、十六……”
杨戟大惊,用力拍着额头,呸呸道:“这王冲,好生短长!”
话虽如此说,眼角却还瞅着那一高一矮两个身影,感觉王冲那矮小身影撑满了心间,嘀咕道:“倒不像是妖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