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宣叹道:“还是茂崖见地深远……”
王昂微微撇嘴,但浓浓的儒雅之气掩住了他的小行动,王宣则是先点头再点头:“之前确是如此,可月前成都地动,他被文翁祠的匾额砸伤了头,前不久才醒转,听闻已没了过目不忘之能。”
赵梓赶来时,他还作好了上公堂受审,乃至被打板子的心机筹办。却没想到赵梓将搜救王彦中列为第一要务,焚匾之事只当是平常纷争,作了冷措置。而这类案子,除非当事人出告,官府是不会插手的。
王仲修点头:“十三叔啊,要我们息事宁人的是赵梓。前日已寻到了失落的王彦中,贼人侯十出自华阳桃花社,与刘盛来往甚密,此事我们华阳王氏是真有错误的。他对王二郎一向没甚么措置,何尝没有等我们主动出面和解的企图……”
固然不久后究竟水落石出,王仲端得以昭雪,蔡京也是以落职,但华阳王氏与蔡京的夙怨也就此种下,如果识人不明,焉知是不是又种下了祸因?
王仲修道:“赵梓是程伊川的弟子……”
也不晓得他说的是王相公家的胆量,还是那些不是他部下一合之敌的仆人。
【过渡章节,以后即将进入新的篇章。】
有刘盛这个把柄在,信赖华阳王氏不至于闹腾起来,独一遗憾的是,此事只能治到刘盛,王氏干人何广林主动拿下了刘盛,让此事之责止于华阳王氏的家世以外。赵梓倒是真故意狠治这个何三耳,谁让这家伙同时也为双流邓家办事,而他对邓氏兄弟的仇恨,远超王珪。
“公堂……还轮不到你上,歧公后辈还是知分寸的,当不会太难堪你。何况我已有表示,此事你就不必多虑了,照顾好你爹就是。”
王仲修再道:“尚幸华阳知县是赵梓,如果换了小人之辈,难说不会借此事胶葛下去,献媚于蔡太师。十三叔,看长远些,放漂亮些,这不恰是歧公留下的教诲?”
邓五笑道:“当然没事啦!没瞧见守着院子的差大哥也走了么?”
王仲修道:“百行孝为先,他虽已无才,却当得一个孝字!如果此子能入我族,华阳王氏的门楣又要光大一分。”
老者凝睇残破的牌坊,感念深长隧道:“烧了也好……”
“这上面挂着的匾额,已经换了几次,最早是李邦直(李清臣)亲书。而后歧公入元佑党籍,就被摘了下来。五年前郑达夫初拜枢密,元佑之禁稍松,已有复歧公名谥之议,郑达夫才又写了这匾。不过刚挂上去不久,郑达夫就失位,当时十三叔就有了考虑,摘了原匾,仿刻了一副挂上去。”
不过他已不想穷究,也不值得穷究,待华阳王氏主动和解,由此保全了颜面,这桩事也就成了嘉话,不但有王冲之孝,也有华阳王氏之善,要治的就只要借主家名头为非作歹的下人,他赵梓不但明断是非,还立下了回护两方的仁名。
那二十出头的年青墨客气愤隧道:“歧公作古已三十年,若见本日,英魂何安?朝堂抑贬,乡野冒渎,天下小人,何故猖獗至斯!?”
牌坊那四柱三间主体还是好好的,上端的两层横阁却成了一团焦糊,二层横阁,以本来匾额地点的位置为中间,镂空出一个大缺口,看上去就像是喷吐着焰火的妖魔自苍穹扑下,一口咬残了牌坊。
王宣扶起王昂,拍着他的手欣喜隧道:“我们华阳王氏百年连绵,就是靠六郎如许的英才一分分厚积根脉。”
王珪的牌坊又不是宫中禁物,被烧的匾额也不是天子御笔,固然对王氏之人来讲,焚匾是不敬先灵的轻渎之行,可要告人不敬,这行动本身就是不敬。只要冲犯了赵官家,那才是不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