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点头苦笑道:“至于居养院,你觉得我想这般虐待?每年都得向大府和常平司请费千贯,如果能少一些,何至于挤出度牒去找宝历寺的和尚借学舍?”
这是王冲内心话,大师都晓得话不能胡说,文不能乱写,只是刚才这居养院的景象实在太刺眼,不由得成了争辩的话题。
不过再看到院门口都被扫出来的雪堵住了,官员们又发笑不已,公然是四体不勤的墨客,连扫雪都不会。王冲貌似严峻地带着门生们铲雪开路,并说院里也雪堆乱摆,容不下人,建议官员们顺次出院。
宠遇毕竟是善待,这也算是徽宗朝时少数能放得下台面的善政吧。王冲这般嘀咕着,找来居养院的院长通气。
“既说她笨手笨脚,服侍不得人,就转卖于我吧。”
烧火丫头?
正说话间,就听一个锋利的嗓音喝骂不断,然后一个十来岁的小女人端着铜盆,抽泣着出了屋子,身上的破袄子湿了大半。
宇文柏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隧道:“算我送你的!”
“这么着吧,且整治整治她。”
跟着一个婆娘探出脑袋,向院长告状。
赵梓正要分开,王冲俄然想起父亲的叮嘱,顺带提了一提。
“此时朝廷正一力倡仁,你堂叔的命该能保下,至于那桩户产案……”
对着赵梓,王冲很放得开,装模作样地赔罪以后,道出了心中的迷惑,这居养院应当只是布施费事之所,为何还成了养尊处优之地?
“还觉得是大府来了,罢了,就当是练习一番,本日少不得拜上七八次,倒是你们这班秀才,恁地来凑这趟热烈?”
此时他的重视力已经转到了马四姑身上,这妇人看气质出自贫贱人户,却养尊处优,养出了一股奇特的傲气。肥肉也养在身上,走起路来颤颤巍巍,脸上却还是高颧枯颊的贫民相。
赵梓转头再看这好像朱门大户的居养院,深沉隧道:“你要问为甚么,答案就在这里。”
世人凛然,长揖应喏,范小石和唐玮等人面有得色,毕竟赵梓这话首要还是针对宇文鲜于等自居“君子派”的人。
王冲还是不解:“办便办了,也没需求办成这般模样。早知居养院是如此报酬,小子都想搬出去住了。”
再看到热粥姜汤,炭盆暖炉,宇文柏鲜于萌等官宦富户后辈还没感受,范小石唐玮等贫寒后辈真是呆住了,这居养院的报酬,比他们家过的日子好了起码五倍!王冲更是感到颇深,将上一世的福利机构拿来跟这居养院比……算了,底子就没法比。
这黑黑瘦瘦的小女人湿了半身衣服,在北风中颤抖不断,乖乖地听着院长的数落。不但王冲看不下去了,一旁宇文柏也再忍不住,诘责院长为何虐待居养的孤儿。
进了居养院,顿时觉得走错了处所,进了一处大户人家。灰砖青瓦白墙,比华阳老县学还气度。院子里人色来往,多是奉侍居养人的仆人。裹着整齐棉袄的小孩正在堆雪人扔雪球,照顾他们的妈子本觉得是亲人,一问才知是雇来的乳母……
王冲对宇文柏道:“帮我先垫着。”
“华阳县的居养院还算朴实了,一百孤寡,只雇了二十仆人。彭州居养院,五十孤寡就有三十仆人!还三日蚀一羊,不得食就到县衙鼓噪,县官也只能好言相劝,买羊安抚。”
“你们年青气盛,眼里揉不得沙子,我也明白。不过你们且记好了,天下之大,人事之繁,非你们此时所能悟透!此时合法用心读书,少语政事!方才你们这些话,被故意人听了去,就是谤讪朝政!如有半个字语及官家,更是不敬!”
王冲笑笑:“那就改个名字,叫……排风吧。”
“我家恰好缺女使,由我买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