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衙、转运司、常平司,一拨拨官员出入,忙乎了大半个时候,居养院总算规复了安静。
王冲对宇文柏道:“帮我先垫着。”
“此时朝廷正一力倡仁,你堂叔的命该能保下,至于那桩户产案……”
见这马四姑的“跪位”摆在最前面,王冲计上心来,出了居养院大门,对在门外扫雪的门生们叮咛了一番。
这马四姑带着一群穿戴麻衣的居养人来到院门前,铺好毯子,正作着跪迎尊客的筹办。门生们大咧咧扫着雪,雪屑纷飞,扰着了她。竟也毫不客气地骂了起来,骂得努力时,满口“老娘我见惯了官老爷,待你们这些措大真成了官老爷再来摒挡老娘我”,不但范小石一张乌青脸发黑,连涵养极好的宇文柏都想翻脸。
宠遇毕竟是善待,这也算是徽宗朝时少数能放得下台面的善政吧。王冲这般嘀咕着,找来居养院的院长通气。
“我家恰好缺女使,由我买下。”
此时王冲才明白,顾丰要他们来居养院的真正用心,这但是在大小官员面前露脸的好机遇。
王冲还是不解:“办便办了,也没需求办成这般模样。早知居养院是如此报酬,小子都想搬出去住了。”
王冲和宇文柏呆住,就觉这究竟在别扭,居养之人好吃好喝地供着,买来的女使却不当人待,这是如何回事?
正说话间,就听一个锋利的嗓音喝骂不断,然后一个十来岁的小女人端着铜盆,抽泣着出了屋子,身上的破袄子湿了大半。
出了居养院,赵梓叫过了王冲,再特地叮咛道。
赵梓叱道:“莫要妄言,这是在咒本身亡尽亲人,产业全无,没有读书,更无生存。”
没过量久,许光凝一行人就来了,旗牌如林,鸣锣震天,好不威风。倒不是许光凝喜好搞大场面,来的不止是他,另有转运司转运副使、判官,以及提举常平广惠仓司使、成都府通判等人,满眼绯绿,华阳知县赵梓被淹此中,毫不起眼。
再看到热粥姜汤,炭盆暖炉,宇文柏鲜于萌等官宦富户后辈还没感受,范小石唐玮等贫寒后辈真是呆住了,这居养院的报酬,比他们家过的日子好了起码五倍!王冲更是感到颇深,将上一世的福利机构拿来跟这居养院比……算了,底子就没法比。
宇文柏公子哥心性大发,一边给小女人披大氅遮寒,一边对院长道。
“华阳县的居养院还算朴实了,一百孤寡,只雇了二十仆人。彭州居养院,五十孤寡就有三十仆人!还三日蚀一羊,不得食就到县衙鼓噪,县官也只能好言相劝,买羊安抚。”
“奴婢甚么都不会,之前在饭庄的灶房里帮着看火。”
烧火丫头?
待王冲陪着赵梓入内时,马四姑额头已叩得紫黑,神采更是惨白如纸,见着赵梓,挣扎着再叩下去,却扑在地上,复兴不来了。
赵梓转头再看这好像朱门大户的居养院,深沉隧道:“你要问为甚么,答案就在这里。”
“小子定会多加叮咛,方才也是大师有感而发,已非无知小儿,当知轻重。”
现场乱作一团,赵梓回身,正见王冲等人暗笑不已,无法隧道:“王守正,就知是你搞的鬼。”
何广治很过火,嘲笑道:“现在朝政都是小人党把持着,君子话都不得出口,还说我们过激!?”
震惊之余,王冲也有疑问,只是布施孤苦,用得着这般宠遇?
居养院在城郊野南厢第一坊,王冲这队门生志愿者踏雪而至时,厢官正带着厢典、坊头、街子等厢坊官和一拨老弱铺兵扫雪【1】。远远见到王冲等人,吓了一跳,摆列街侧,长拜以待,却见是一拨秀才,嘟嘟囔囔骂着,哗然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