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究竟将性命视作何物?
容妤便不再吭声,直到他问道:“药都吃了么?”
毕竟柳心珠被废,此前的宫女和侍从也都清理了很多,东宫里几近再没有人能够认得出容妤。
抬走尸身的侍卫不敢多看,只内心惊骇惊奇道:这么多年了,太子竟答应旁人随他出来书房,可见他对那别院外室何其正视。
沈戮略蹙了蹙眉,却也没有非难她做此行动的意义。
容妤却靠近柳心珠耳畔,低笑道:“你不是一向都想见一见别院里住着的贱人么?现在得以相会,怎又不肯意多看我一眼呢?”话到此处,她声音更低一些,“还是说,你柳家也参与了毒害旁人一事呢?”
容妤打量着柳心珠的模样,见她的确是吓破了胆普通。
“你若不是做贼心虚,又何惧厉鬼来寻?”
此时现在,容妤震惊地望着那倒在血泊中的侍女,再看向跪在侍女面前哀哭的柳心珠,
她就只是裴子莹了,无人晓得她的畴昔。
柳心珠闻言,竟猛地收住了哭声,她惶恐地看向容妤,颤抖着嘴唇,紧接着竟然两眼一翻,晕死了畴昔。
待进了书房,桌案上的蜡烛已将近燃到了底,容妤跟在沈戮身后,随他一同绕去屏风背面。
如此想来,容妤竟感觉他是个极其悲惨的不幸人了。
凝睇着的,是她畴昔的模样。
暗寂令容妤略显无措。
他眼中似有愠色,低垂眼睫,凝睇着她道:“夜里风凉,你穿得如许少,是想染了风寒要感染给我不成?”
莫非这此中另有容妤不晓得的黑幕?
她点点头,“吃了。”
那个会在方才残暴斩杀一名宫女后,还会这般安静地说话?就仿佛甚么都没有产生过,与他而言,仿佛方才死去的,不过是一只微不敷道的蛆虫。
在他的眼中,是否连她亦只是顺手便可摧毁的一个玩物?
那边有一张宽广的玉石床,上头铺着皋比,案几上燃着一炉香,沈戮半躺似的靠上去后,他像是有些倦了,捏了捏眉心,对容妤道:“给我换衣。”
这令容妤内心五味杂陈,又闻声沈戮命人抬走了那侍女的尸身,他还在以绢帕擦拭指间血迹,转过身时,他转头对容妤道:“过来。”
指腹隔着衣裳摩挲着肌肤,他指尖冰冷,令她时而感觉颤栗。
容妤冷静地随他进了书房。
现在的是沈戮,是她的枕边人。
那是将她紧紧拴在他身边的最好的体例。
思及此,容妤不由为本身的宿命感到凄惶。
沈戮抱着她身子,手指在她背脊游走。
她心觉事情蹊跷,便对陈最让了个眼色。
“天都快亮了。”沈戮下巴抵在她的颈窝里,“我没有睡意。”
柳心珠踉踉跄跄地跟着陈最朝前走,路过容妤身边时,她吓得惊骇地端起了肩膀,捂着脸大呼起来:“拯救啊!有鬼!闹鬼啦!”
直到柳心珠的尖叫声俄然响起——
容妤抿紧了唇角,在他站定到她面前后,她轻缓地吐息,而后,竟鬼使神差地抬起了手,悄悄地抚去了他脸上的那几滴血迹。
亦或者,是他的心早已经留在了曾经幼年时的过往,她能感到他常常谛视她的时候,都像是在透过她的躯体去凝睇另一个灵魂。
容妤沉眸道:“莫非有阿满一个,还不敷吗?”
沈戮略微松开她一些,探手拂过她垂落的鬓发,沉声道:“从明日起,你减少些药量,我会寻别的东西来给你做替代的。”
柳心珠仓促瞥了容妤一眼,当即低下头去,“你……你与她长得一模一样!的确是厉鬼化身!”
而非现在的她。
陈最得令,上前来抓过柳心珠的臂膀。
他倾慕的,只是幼年时的容妤。
她发明了容妤,正颤抖动手指着容妤的脸,惨白着脸嘶声力竭地叫着:“鬼!鬼啊!你如何还能呈现在这?我……我已经烧了好多纸钱给你,莫要阴魂不散地来胶葛我了!”她越说越猖獗,手脚颤抖地摇着头:“和我无关的……我……我都是被逼无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