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目光束照亮了阴暗潮湿的房内,好久未曾见光的屋子里浮起灰尘,沈戮正站在紫檀木的桌案旁,抬手翻开桌上的茶碗,皱眉以后,又重新盖了归去。
沈戮低眼瞥她,俄然冷声问:“皇嫂,如何一言不发了?”
沈戮侧目,凝睇着她莹白的脖颈上,可一转眼,便瞥见了上头的淡淡红痕。他眼底闪现森然冷意之际,反倒是那久违的密切称呼从口中滑出:“妤儿。”
十一皇子毕竟还幼年,与九皇子只能对抗几招,春秋、剑术与体能都相差甚多,再加上九皇子的剑术已相对成熟,虚真假实窜改难测,很快便输在了九皇子剑下。
“奴婢服从。”侍女们退下后,沈戮也回身归去桌案旁,寻一洁净的椅子,坐了下去。
沈戮蹙起眉,道:“剥削?如何,你南殿月俸少了?”
沈戮不急着免礼,无认识地摩挲着拇指上玉扳,昂首眯眼时,目光扫过她周身,见她乌黑发鬓挽成矮堕,只戴着一支素净的红玉簪子,连玉翠都免除了。
他敛下眸,低声道:“崔内侍说了,你有要事寻我,想来你这般急仓促的,定是有所诉求。”他不觉得然地:“所为何事呢?”
崔内侍明白她意,说着由本身前去亭中与太子通报,要容妤在此稍作等待。
容妤敏捷低下眼,不与他对视。
他视野逗留在容妤身上半晌,忽尔抬起手,一旁的侍女立即将暖炉递上来,他押着暖炉于双手间,起家转去了天井前面。
侍女们向沈戮躬身,他只令道:“白莲根柢的热茶。”
沈戮在这时起了身,双手负在身后,缓缓踱步向容妤,冷声道:“两月前我继任东宫,大小宴会不竭,贺礼也堆积如山,南殿却未曾有人来存候,已是不敬。但内侍房仍旧遵循端方扣除了南殿上月的月俸,总归是替你们南殿表白了忠心与礼数。”
他腰间配着镶有白狐尾毛的琉璃玉,于晨光之下闪烁着灿烂明艳的光晕,映着他那张凌厉冷酷的容颜。
皇嫂二字,实乃讽刺,容妤心中一阵郁气,可又不敢持续沉默,只得道:“殿下见怪的是。”
沈戮目光便略过她眉间的愁苦之色,不由地前倾了身子,再道:“倒是你南殿上月出了赤字,东宫自掏腰包补了很多,你这月理应是要还上的。”
容妤兀自点头,目光跟着崔内侍一起看去,他先下了长廊,穿过玉轮门,再上了石阶,直奔天井小榭内的高座。
容妤垂首道:“还请殿下明察。”
容妤略显局促,只低头道:“不必看茶了。”
崔内侍则在这时回过身,盯着容妤看。
其他在旁看热烈的公主、朱紫都各自喝采,容妤则俄然愣住了身形,她生硬地站在走廊这头,不再向前。
她将头垂得很低,鬓发上的一缕乌黑垂落下来,划过她细如白瓷的脸颊。
容妤始终微低着头,她站在门旁不敢靠近,只谨慎翼翼道:“太子殿下,敢问南殿月俸遭到剥削一事……但是陛下的意义么?”
他语速放慢了些,持续道:“再来,是上月。太后生辰,宴请到了东宫,指明要带着南殿侯爷佳耦一同参宴,但你传给内侍的话是‘侯爷病了,怕倒霉了喜宴,便不来了’。可这贺礼也是不能少,东宫按例为你们补上,也算东宫宅心仁厚了。”
这一声“妤儿”实在吓得她心惊肉跳,不由地退后了几步,直到撞到冰冷墙壁,她躬身的模样极具狼狈与局促。
而那上头坐着的,是名身穿月白根柢赤红凤鸟纹锦袍的青年男人。
待车辇落定,她单独走下,便发明东宫的朱门已经改成了金朱色地漆,宫檐下吊挂的不再是琉璃灯,而是在烛火外罩着一层玉色翡翠。
“哦?”沈戮“嘶”一声,“可崔内侍送去你南殿的东西,都是由我事前一一过目标,断不会出差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