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孔子在卫,闻蒯瞆之乱,谓众弟子曰:“柴也其归乎!由也其死乎!”弟子问其故,孔子曰:“高柴知大义,必能自全;由好勇轻生,昧于取裁,其死必矣。”话犹未了,高柴公然奔归,师弟相见,且悲且喜。卫之使者接踵而至,见孔子曰:“寡君新立,景仰夫子,敢献奇味。”孔子再拜而受,启视则肉醢。孔子遽命覆之。谓使者曰:“得非吾弟子仲由之肉乎?”使者惊曰:“然也。夫子何故知之?”孔子曰:“非此,卫君必不以见颁也。”遂命弟子埋其醢,痛哭曰:“某尝恐由不得其死,今公然矣!”使者辞去。未几,孔子遂得疾不起,年七十有三岁。时周敬王四十一年夏四月己丑也。史臣有赞云:
鸱夷激起钱塘潮,朝朝暮暮如呼号。吴越兴衰成旧事,忠魂千古恨难消!
九流仰镜,万古钦躅!
姑苏台上西施笑,谗臣称贺忠臣吊。不幸两世辅吴功,到头翻把属镂报!
贯弓逃亡欲何之?荥阳睢水空栖迟。昭关锁钥愁无翼,鬓毛一夜成霜丝。
浣女沉溪渔父死,箫声吹入吴人耳。鱼肠作合定君臣,复为强兵进孙子。
因而取《鲁史》,自鲁隐公元年,至哀公获麟之岁,共二百四十二年之事,笔削而成《春秋》,与《易》、《诗》、《书》、《礼》、《乐》,号为“六经”。是年,齐右相陈恒知吴为越所破,外无劲敌,内无强家,单单只碍一阚止,乃使其族人陈逆、陈豹等,攻杀阚止,齐简公出走,陈恒追而弑之,尽灭阚氏之党。立简公弟骜,是为平公。陈恒独相。孔子闻齐变,斋三日,沐浴而朝哀公,请兵伐齐,讨陈恒弑君之罪。哀公使告三家,孔子曰:“臣知有鲁君,不知有三家。”陈恒亦惧诸侯之讨,乃悉归鲁卫之侵地,北结好过晋之四卿,南行聘于吴越。复修陈桓之子政,散财输粟,以赡窘蹙,国人悦服。乃渐除鲍、晏、高、国诸家,及公族子姓,而割国之大半,为己封邑。又选国中女子,长七尺以上者,纳于后房,不下百人,纵其来宾出入不由,生男人七十余人,欲以自强其宗。齐都邑大夫宰,莫非陈氏。此是后话。
将军自幼称威武,磊落雄才越千古。一旦蒙谗杀父兄,襄流誓济吞荆楚。
五战长驱据楚宫,君王含泪逃云中。掘墓鞭尸吐宿恨,精诚贯日发展虹。
来岁,鲁哀公狩于大野,叔孙氏家臣沖商获一兽,麇身牛尾,其角有肉,怪而杀之,以问孔子。孔子观之曰:“此麟也!”视其角,赤绂犹在,识其为颜母昔日所系,叹曰:“吾道其终穷矣!”使弟子取而埋之。今巨野故城东十里有土台,广轮四十余步,俗呼为获麟堆,即麟葬处。孔子援琴作歌曰:
豪杰再振匡吴业,夫椒一战栖强越。釜中鱼鳖宰夫手,纵虎归山还自啮。
再说吴王夫差与鲁、卫二君,同至黄池,令人请晋定公赴会,晋定公不敢不至。夫差使天孙骆与晋上卿赵鞅议载书名次之前后。赵鞅曰:“晋世主夏盟,又何让焉?”天孙骆曰:“晋祖叔虞,乃成王之弟,吴祖太伯,乃武王之伯祖,尊卑隔断数辈,况晋虽主盟,会宋会虢,已出楚下,今乃欲踞吴之上乎?”因而相互争辩,连日不决。忽王子地密报至,言:“越兵入吴,杀太子,焚姑苏台,见今围城,势甚危急。”夫差大惊。伯嚭拔剑砍杀使者,夫差问曰:“尔杀令人何意?”伯嚭曰:“事之真假,尚未可知,留使者泄漏其语,齐、晋将乘危肇事,大王安得晏但是归乎?”夫差曰:“尔言是也。然吴、晋争长不决,又有此报,孤将不会而归乎?抑会而先晋乎?”天孙骆进曰:“二者俱不成。不会而归,人将窥我之急,若会而先晋,我之去处,将服从于晋;必求主会,方保无虞。”夫差曰:“欲主会,计将安出?”天孙骆密奏曰:“事在危急,请王鸣鼓应战,以夺晋人之气。”夫差曰:“善。”是夜出令,中夜士皆饱食秣马,衔枚疾驱,去晋军才一里,结为方阵。百报酬一行,一行建一大旗,百二十行动一面。中军皆白舆,白旗,白甲,白羽之矰,望之如白茅吐秀,吴王亲身仗钺,秉素旌,中阵而立。左军面左,亦百二十行。皆赤舆,赤旗,丹甲,朱羽之矰,一望若火,太宰嚭主之。右军面右,亦百二十行。皆黑舆,黑旗,玄甲,乌羽之矰,一望如墨,天孙骆主之。带甲之士,共三万六千人。拂晓阵定,吴王亲执桴鸣鼓,军中万鼓皆鸣,钟声、铎声,打发,于,一时齐扣。全军哗吟,响震六合。晋军大骇,不知其故,乃使大夫董褐至吴军请命。夫差对曰:“周王有旨,命寡人主盟中夏,以缝诸姬之阙。今晋君抗命争长,拖延不决,寡人恐烦使者来往,亲服从于藩篱以外,从与不从,决于这天!”董褐还报晋侯,鲁、卫二君皆在坐。董褐私谓赵鞅曰:“臣观吴王口强而色惨,中间似有大忧,或者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