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卫庄公蒯瞆因府藏宝货俱被出公辄取去,谋于浑良夫。良夫曰:“太子疾与亡君,皆君之子,君何不以择嗣召之?亡君若归。器可得也。”有小竖闻其语,私告于太子疾。疾使懦夫数人,载从己,乘间劫庄公,使歃血发誓,勿召亡君,且必杀浑良夫。庄公曰:“勿召辄易耳。业与良夫有盟在前,免其三死,何如?”太子疾曰:“请俟四罪,然后杀之。”庄公承诺。
蒯瞆立二年,晋怒其不朝,上卿赵鞅帅师伐卫。卫人逐庄公,庄公奔戎国,戎人杀之,并杀太子疾。国人立公子般师。齐陈恒帅师救卫,执般师立公子起。卫大夫石圃逐起,复迎出公辄为君。辄既复国,逐石圃。诸大夫不睦于辄,逐辄奔越。国人立公子默,是为悼公。自是卫臣服于晋,国益微小,依赵氏。此段话搁过不提。
未几,庄公新造虎幕,召诸大夫完工。浑良夫紫衣狐裘而至,袒裘,不释剑而食。太子疾使力士牵良夫以退。良夫曰:“臣何罪?”太子疾数之曰:“臣见君有常服,侍食必释剑。尔紫衣,一罪也;狐裘,二罪也;不释剑,三罪也。”良夫呼曰:“有盟免三死!”疾曰:“亡君以子拒父,大逆不孝,汝欲召之,非四罪乎?”良夫不能答,昂首受刑。他日,庄公梦厉鬼被发北面而曰:“余为浑良夫,叫天无辜!”庄公觉,使卜大夫胥弥赦占之,曰:“不害也。”既辞出,谓人曰:“冤鬼为厉,身故国危,兆已见矣。”遂逃奔宋。
白公闻白善不来,怒曰:“我无白善,遂不能杀令尹耶?”即召石乞议曰:“令尹与司马各用五百人,足以当之否?”石乞曰:“未足也。市南有懦夫熊宜僚者,若得此人,可当五百人之用。”白公乃同石乞造于市南,见熊宜僚。宜僚大惊曰:“天孙朱紫,何如屈身至此?”白公曰:“某有事,欲与子谋之。”遂告以杀子西之事。宜僚摇首曰:“令尹有功于国,而无仇于僚,僚不敢受命。”白公怒,拔剑指其喉曰:“不从,先杀汝!”宜僚面不改色,安闲对曰:“杀一宜僚,如去蝼蚁,何故怒为?”白公乃投剑于地,叹曰:“子真懦夫,吾聊试子耳!”即以车载回,礼为上宾,饮食必共,出入必俱。宜僚感其恩,遂以身许白公。
叶公沈诸梁闻变,悉起叶众,星夜至楚。及郊,百姓遮道迎之。见叶公未曾甲胄,讶曰:“公胡不胄?国人望公之来,如赤子之望父母,万一盗贼之矢,伤害于公,民何望焉?”叶公乃披挂戴胄而进。将近都城,又遇一群百姓,前来驱逐,见叶公戴胄,又讶曰:“公胡胄?国人望公之来,如凶年之望谷米,若得见公之面,犹死而得生也,虽老稚,谁不为公致死力者!何如讳饰其面,令人思疑,无所用力乎?”叶公乃解胄而进。叶公知民气附己,乃建大旆于车。箴尹固因白公之召,欲率私属入城,既见大旗上“叶”字,遂从叶公守城。兵民瞥见叶公来到,大开城门,以纳其众。叶公率国人攻白公胜于太庙。石乞兵败,扶胜登车,逃往龙山。欲适他国,不决。叶公引兵追至,胜自缢而死,石乞埋尸于山后。叶公兵至,活捉石乞,问:“白公安在?”对曰:“已他杀矣!”又问:“尸在那边?”石乞坚不肯言。叶公命取鼎镬,扬火沸汤,置于乞前,谓曰:“再不言,当烹汝!”石乞自解其衣,笑曰:“事成贵为上卿,事不成则就烹,此乃理之当然也。吾岂肯卖死骨以自免乎?”遂跳入镬中,斯须腐败。胜尸竟不知地点。石乞虽所从不正,亦豪杰也!叶公迎惠王复位。时陈国乘楚乱,以兵侵楚。叶公请于惠王,帅师伐陈,灭之。以子西之子宁嗣为令尹,子期之子宽嗣为司马,本身告老归叶。自此楚国危而复安。此周敬王四十二年龄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