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是,郑伯使子华代行赴会,子华虑齐侯见怪,不肯往。叔詹促之使速行。子华心中益恨,思为自全之术。既见齐桓公,请屏去摆布,然后言曰:“郑国之政,皆听于泄氏、孔氏、子人氏三族。逃盟之役,三族者实主之。若以君侯之灵,除此三臣,我愿以郑附齐,比于附庸。”桓公曰:“诺。”遂以子华之谋,告于管仲。管仲连声曰:“不成,不成!诸侯以是服齐者,礼与信也。子奸父命,不成谓礼。以好来而谋乱其国,不成谓信。且臣闻此三族,皆贤大夫,郑人称为‘三良’。所贵盟主,顺民气也。违人自逞,灾害必及。以臣观之,子华且将不免,君其勿许。”桓公乃谓子华曰:“世子所言,诚国度大事。俟子之君至,当与计之。”子华面皮发赤,汗流浃背,遂辞归郑。管仲恶子华之奸,故泄其语于郑人。先有人报知郑伯。比及子华复命,诡言:“齐侯深怪君不亲行,不肯许成,不如从楚。”郑伯大喝曰:“孝子几卖吾国,尚敢谬说耶?”叱摆布将子华囚禁于幽室当中。子华穴墙谋遁,郑伯杀之,果如管仲所料。公子臧奔宋,郑伯令人追杀之于途中。郑伯感齐不听子华之德,再遣孔叔如齐称谢,并乞受盟。胡曾先生咏史诗曰:
郑用“三良”似屋楹,一朝楹撤屋难撑。子华奸命思专国,身故徒留不孝名。
话分两端。却说周太宰孔自葵丘辞归,于半途遇见晋献公亦来赴会。宰孔曰:“会已撤矣。”献公顿足恨曰:“敝邑辽远,不及观衣裳之盛,何无缘也?”宰孔曰:“君不必恨。今者齐侯自恃功高,有骄人之意。夫月满则亏,水满则溢,齐之亏且溢,可立而待,不会亦何伤乎?”献公乃回辕西向,于路得疾,回至晋国而薨,晋乃大乱。欲知晋乱委曲,且看下回分化。
桓公既归,自谓功高非常,益治宫室,务为绚丽。凡乘舆服御之制,比于王者,国人颇议其僭。管仲乃于府中筑台三层,号为“三归之台”。言民人归,诸侯归,四夷归也。又树塞门,以蔽表里,设反坫,以待各国之使臣。鲍叔牙疑其事,问曰:“吾奢亦奢,君僭亦僭,毋乃不成乎?”管仲曰:“夫人主不吝勤奋,以胜利业,亦图一日之称心为乐耳。若以礼绳之,彼将苦而生怠。吾之所觉得此,亦聊为吾君分谤也。”鲍叔口虽唯唯,心中不觉得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