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师既发，蹇叔谢病不朝，遂请致政。穆公强之。蹇叔遂称病笃，求还郹村，百里奚造其家问病，谓蹇叔曰：“奚非不知见几之道，以是苟留于此者，尚冀吾子生还一面耳！吾兄何故教我？”蹇叔曰：“秦兵此去必败。贤弟可告密子桑，备舟楫于河下，万一得脱，策应西还。牢记，牢记！”百里奚曰：“贤兄之言，即当推行。”穆公闻蹇叔决意归田，赠以黄金二十斤，彩缎百束，群臣俱送出郊关而返。百里奚握公孙枝之手，告以蹇叔之言，如此恁般：“吾兄不托别人，而托子桑，以将军忠勇，能分国度之忧也。将军不成泄漏，当密图之！”公孙枝曰：“敬如命。”自去筹办船只。不在话下。
门路奔驰十九年，神龙返穴遂乘权。河阳再觐忠心显，城濮全军义问宣。
甥舅同兵意不欺，却因烛武片言移。为贪东道蝇头利，数世兵连那得知？
却说郑国有一贩子，名曰弦高，以贩牛为业。自昔王子颓爱牛，郑卫各国贩子，贩牛至周，颇得厚利。本日弦高贵袭其业。此人虽则商贾之流，倒也有些忠君爱国之心，排患解纷之略，只为无人荐引，屈于贩子当中。本日贩了数百肥牛，往周买卖。行近黎阳津，遇一故交，名曰蹇他，乃新从秦国而来。弦高与蹇他相见，问：“秦国近有何事？”他曰：“秦遣三帅袭郑，以十仲春丙戌日出兵，不久即至矣。”弦高大惊曰：“吾父母之邦，忽有此难，不闻则已，若闻而不救，万一宗社灭亡，我何脸孔回故里也？”遂心生一计，告别了蹇他，一面令人星夜奔告郑国，教他速作筹办。一面办理犒军之礼，选下肥牛二十头随身，余牛俱寄顿客舍。弦高自乘小车，一起迎秦师上去。来至滑国，地名延津，刚好遇见秦兵前哨，弦高拦住前路，高叫：“郑国有使臣在此，愿求一见！”前哨报入中军。孟明倒吃一惊，想道：“郑国如何便知我兵到来，遣使臣远远来接？且看他来意如何。”遂与弦高车前相见。弦高诈传郑君之命，谓孟明曰：“寡君闻三位将军，将行师出于敝邑，不腆之赋，敬使下臣高远犒从者。敝邑摄乎大国之间，外侮迭至，为久劳远戍，恐一旦不戒，或有不测，以获咎于上国，日夜儆备，不敢安寝。惟执事谅之！”孟明曰：“郑君既犒师，何无国书？”弦高曰：“执事以冬十仲春丙戌日出兵，寡君闻从者奔走甚力，恐俟词命之修，或失迎犒，遂口传下臣，蒲伏请罪，非有他也。”孟明附耳言曰：“寡君之遣视，为滑故也，岂敢及郑？”传令：“住军于延津！”弦高称谢而退。西乞白乙问孟明：“驻军延津何意？”孟明曰：“吾师千里远涉，止以出郑人之不料，能够得志。今郑人已知吾出军之日，其为备也久矣。攻之则城固而难克，围之则兵少而无继。今滑国无备，不若袭滑而破之，得其卤获，犹可还报吾君，师出不为知名也。”是夜半夜，三帅兵分作三路，并力袭破滑城。滑君奔翟。秦兵大肆掳掠，后代财宝，为之一空。史臣论此事，谓秦帅目中已无郑矣。若非弦高矫命犒师，以杜三帅之谋，则灭国之祸，当在郑而不在滑也。有诗赞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