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晋侯见了叔詹，大喝：“汝执郑国之柄，使其君失礼于来宾，一罪也；受盟而复怀二心，二罪也。”命摆布速具鼎镬，将烹之。叔詹面不改色，拱手谓文公曰：“臣愿得尽言而死。”文公曰：“汝有何言？”詹对曰：“君侯辱临敝邑，臣常言于君曰：‘晋公子贤明，其摆布皆卿才，若返国，必伯诸侯。’及温之盟，臣又劝吾君：‘必终事晋，无获咎，罪且不赦。’天降郑祸，言不见纳。今君侯委罪于在朝，寡君明其非辜，坚不肯遣；臣引‘主辱臣死’之义，自请就诛，以救一城之难。夫料事能中，智也；经心谋国，忠也；临难不避，勇也；杀身救国，仁也。仁智忠勇俱全，有臣如此，在晋国之法，固宜烹矣！”乃据鼎耳而号曰：“自今过去，事君者以詹为戒！”文公悚然，命赦勿杀，曰：“寡人聊以试子，子真义士也！”加礼甚厚。不一日，公子兰取至，文公告以相召之意；使叔詹同石申父侯宣多等，即以太子之礼相见，然后跟从入城。郑伯立公子兰为太子，晋师方退。自是秦晋有隙。髯翁有诗叹云：
滑自被残破，其君不能复国，秦兵去后，其地遂为卫国所并。不在话下。
却说郑穆公接了贩子弦高密报，犹未坚信。时当仲春上旬，令人往客馆，窥觇杞子、逢孙、杨孙所为。则已收束车乘，厉兵秣马，清算东西，大家装束，个个抖擞，只等秦兵到来，这里筹办献门。使者回报，郑伯大惊。乃使老大夫烛武，先见杞子、逢孙、杨孙，各以束帛为赆，谓之曰：“吾子淹久于敝邑，敝邑以供应之故，原圃之麋鹿俱竭矣。今闻吾子戒严，意者有行色乎？孟明诸将在周滑之间，盍往从之？”杞子大惊，暗思：“吾谋已泄，师至无功，反将获咎，不唯郑不成留，秦亦不成归矣。”乃缓词以谢烛武，本日引亲随数十人，逃奔齐国。逢孙杨孙，亦奔宋国避罪。守兵无主，屯聚于北门，欲为乱。郑穆公使佚之狐，多赍行粮，分离世人，导之回籍。郑穆公录弦高之功，拜为军尉。自此郑国安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