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此一战,各军将皆有俘获,惟先克部下骁将蒯得,贪进不顾,为秦所败,反丧失戎车五乘。先克欲按军法斩之,诸将皆代为哀请。先克言于赵盾,乃夺其田禄。蒯得恨恨不已。
再说先蔑同士会如秦,迎公子雍为君。秦康公喜曰:“吾先君两定晋君,当寡人之身,复立公子雍,是晋君世世自秦出也。”乃使白乙丙率车四百乘,送公子雍于晋。
至冬十月,葬襄公于曲沃。襄夫人穆嬴同太子夷皋送葬,谓赵盾曰:“先君何罪?其适嗣亦何罪?乃舍此一块肉,而外求君于他国耶?”赵盾曰:“此国度大事,非盾一人之私也。”葬毕,奉主入庙。赵宣子即庙中谓诸大夫曰:“先君惟能用刑赏,以伯诸侯。今君柩在殡,而狐鞫居擅杀太傅,为诸臣者,谁不自危?此不成不讨也!”乃执鞫居付司寇,数其罪而斩之。即于其家,搜出阳处父之首,以线缝于颈而葬之。狐射姑惧赵盾已知其谋,乃夜乘小车,出走翟国,投翟主白暾去讫。
再说士穀梁益耳闻先克阻其进用,心中大恨。先都不得上军元帅之职,亦深恨之。时太傅阳处父聘于卫,不与其事。乃处父返国,闻狐射姑为元帅,乃密奏于襄公曰:“射姑刚而好上,不得民气,此非大将之才也。臣曾佐子余之军,与其子盾相善,极知盾贤并且能。夫尊贤使能,国之令典。君如择帅,无如盾者。”襄公用其言,乃使阳处父改蒐于董。狐射姑未知易帅之事,欣然长中军之班,襄公呼其字曰:“贾季,向也寡人使盾佐吾子,今吾子佐盾矣!。”射姑不敢言,唯唯而退。襄公乃拜赵盾为中军元帅,而使狐射姑佐之。其上军下军仍旧。赵盾自此当国,大修政令,国人悦服。有人谓阳处父曰:“子尽言无隐,忠则忠矣,独不虞取怨于人乎?”处父曰:“苟利国度,何敢避私怨也?”次日,狐射姑独见襄公,问曰:“蒙主公念先人之微劳,不以臣为不肖,使司戎政;俄然更易,臣未知罪。意者以先臣偃之勋,不如衰乎?抑别有所谓耶?”襄公曰:“无他也。阳处父谓寡人,言吾子不得民气,难为大将。是以易之。”射姑嘿但是退。
是年秋,八月,晋襄公病,将死,召太傅阳处父,上卿赵盾及诸臣,在榻前嘱曰:“寡人承父业,破狄伐秦,何尝挫锐气于本国。今不幸命之不长,将与诸卿长别。世子夷皋年幼,卿等宜经心帮手,和好邻国,不失盟主之业可也。”群臣再拜受命。襄公遂薨。次日,群臣欲奉太子即位。赵盾曰:“国度多难,秦狄为仇,不成以立幼主。今杜祁之子公子雍,见仕于秦,好善而长,可迎之以嗣大位。”群臣莫对。狐射姑曰:“不如立公子乐。其母,君之嬖也。乐仕于陈,而陈素睦于晋,非若秦之为怨,迎之,则朝发而夕至矣。”赵盾曰:“不然。陈小而远,秦大而近。迎君于陈不加睦,而迎于秦,能够释怨而树援,必公子雍乃可。”众议方息。乃使先蔑为正使,士会副之,如秦报丧,因迎公子雍为君。
谁当越境送妻孥?只为同僚义气多。克日情面相忌刻,普通僚谊却如何?
却说襄夫人穆嬴自送葬归朝以后,每日侵晨,必抱太子夷皋于怀,至朝堂大哭,谓诸大夫曰:“此先君适子也,何如弃之!”既散朝,则命车适于赵氏,向赵盾顿首曰:“先君临终,以此子嘱卿,经心帮手。君虽弃世,言犹在耳。若立别人,将置此子于何地耶?不立吾儿,吾子母有死罢了。”言毕,号哭不已。国人闻之,无不哀怜穆嬴,而归咎于赵盾。诸大夫亦以迎雍失策为言。赵盾患之,谋于郤缺曰:“士伯过去秦迎长君矣,何可再立太子?”缺曰:“本日舍季子而立长君,异日季子渐长,必定有变。可亟遣人往秦,止住士伯为上。”盾曰:“先定君,然后发使,方为驰名。”立即会合群臣,奉夷皋即位,是为灵公,时年才七岁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