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主荒淫虽自取,征舒弑逆亦违条。庄王吊伐如时雨,泗上诸侯望羽旄。
雄师攻破郊关,直抵城下。庄王传令,四周筑长围攻之,凡十有七日,日夜不息。郑襄公恃晋之救,不即行成。军士死伤者甚众。城东北角崩陷数十丈,楚兵将登,庄王闻城内哭声震地,心中不忍,麾军退十里。公子婴齐进曰:“城陷正可乘势,何故退师?”庄王曰:“郑知吾威,未知吾德,姑退以示德。视其从违,觉得进退可也。”郑襄公闻楚师退,疑晋救已至,乃驱百姓构筑城垣,男女皆上城巡守。庄王知郑无乞降之意,复进兵围之。郑死守三月,力不能支。楚将乐伯率众自皇门先登,劈开城门。庄王命令,不准虏掠,全军寂然。行至逵路,郑襄公肉袒牵羊,以迎楚师,辞曰:“孤不德,不能伏侍大国,使君王怀怒,以降师于敝邑,孤知罪矣!存亡死生,一惟君王命。若光顾先人之好,不遽剪灭,延其宗祀,使得比于附庸,君王之惠也!”公子婴齐进曰:“郑力穷而降,赦之复叛,不如灭之。”庄王曰:“申公若在,又将以蹊田夺牛见诮矣!”即麾军退三十里。郑襄公亲至楚军,赔罪请盟,留其弟公子去疾为质。
胡为乎株林?从夏南!匪适株林;从夏南!
县陈谁料复封陈?跖舜还从一念新。南楚义声驰四海,须知贤主赖贤臣。
伍参夜求见庄王曰:“君王何畏于晋,而弃郑以畀之也?”庄王曰:“寡人何尝弃郑也。”伍参曰:“楚兵顿郑城下九旬日,而仅得郑成。今晋来而楚去,使晋得以救郑为功而收郑,楚自此不复有郑矣,非弃郑而何?”庄王曰:“令尹言战晋一定捷,是以去之。”伍参曰:“臣已料之审矣。荀林父新将中军,威望未孚于众。其佐先穀,先轸之孙,先且居之子,恃其世勋,且刚愎不仁,非用命之将也。栾赵之辈,皆累世名将,各行其意,号令不一。晋师虽多,败之易耳。且王以一国之主,而避晋之诸臣,将遗笑于天下,况能有郑乎?”庄王惊诧曰:“寡人虽不能军,何至出晋诸臣之下?寡人从子战矣!”即夜令人告令尹孙叔敖,将乘辕一齐改成北向,进至管城,以待晋师。不知胜负如何,且看下回分化。
楚庄王亲引全军,带领公子婴齐、公子侧、屈巫一班大将,云卷风驰,直造陈都,如入无人之境,所至安抚住民,秋毫无犯。夏征舒知民气怨己,潜奔株林。时陈成公尚在晋国未归。大夫辕颇,与诸臣商讨:“楚王为我讨罪,诛止征舒。不如执征舒献于楚军,遣使乞降,保全社稷,此为上策。”群臣皆觉得然。辕颇乃命其子侨如,统兵往株林,擒拿征舒。侨如未行,楚兵已至城下。陈国久无政令,况陈侯不在国,百姓做主,开门迎楚。楚庄王整队而入。诸将将辕颇等拥至庄王面前,庄王问:“征舒安在?”辕颇对曰:“在株林。”庄王问曰:“谁非臣子,如何容此逆贼,不加讨伐?”辕颇对曰:“非不欲讨,力不加也。”庄王即命辕非常领导,自引雄师,往株林进发,却留公子婴齐一军,屯扎城中。
楚王示尔:少西氏弑其君,神人共愤。尔国不能讨,寡人将为尔讨之。罪有专归,其他臣民,静听无扰!
陈国见了檄文,大家归咎征舒,巴不能勾假手于楚,遂不为御敌之计。
陈侯本是个没傝的人,孔仪二人,一味阿谀帮衬,不顾廉耻,更兼夏姬长于补救,打成和局,弄做了一妇三夫,同欢同乐,不觉得怪。征舒垂垂长大知事,见其母之所为,心如刀刺,只是干碍陈侯,无可何如。每闻陈侯欲到株林,常常借端避出,落得眼中清净。那一班淫乐的男女,亦以征舒不在为便利。工夫似箭,征舒年一十八岁,生得长躯伟干,多力善射。灵公欲悦夏姬之意,使嗣父职为司马,执掌兵权。征舒谢恩毕,回株林拜见其母夏姬。夏姬曰:“此陈侯恩情,汝当恪供乃职,为国分忧,不必以家事分念。”征舒辞了母亲,入朝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