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晋上卿范匄,之前番围齐,未获得成,乃请于平公,复率雄师侵齐。才济黄河,闻齐灵公凶信,乃曰:“齐新有丧,伐之不仁!”立即班师。早有人报知齐国。大夫晏婴进曰:“晋不伐我丧,施仁于我,我背之不义,不如请成,免两国兵戈之苦。”那晏婴字平仲,身不满五尺,乃是齐国第一贤智之士。庄公亦以国度粗定,恐晋师复至,乃从婴之言,令人如晋赔罪,请盟。晋平公大合诸侯于澶渊,范匄为相,与齐庄公歃血为盟,结好而散。自此年余无事。
郑简公大惧,即持书至晋军中,送与晋平公看了。平公召中行偃议之。偃对曰:“我兵不攻不战,竟走临淄,希冀乘此锐气,一鼓而下。今齐守未亏,郑国又有楚警,若郑国有失,咎在于晋,不如且归,为救郑之计。此番虽未曾破齐,料齐侯已丧胆,不敢复侵犯鲁国矣。”平公是其言,乃得救而去。郑简公辞晋先归。
中行偃行至半途,俄然头上生一疡疽,痛不成忍,乃逗留于著雍之地。延至仲春,其疡腐败,目睛俱脱而死。坠首之梦,与梗阳巫者之言,至是俱验矣。殖绰、郭最乘偃之变,破械而出,逃回齐国去了。范匄同偃之子吴,迎丧以归。晋侯使吴嗣为大夫,以范匄为中军元帅,以吴为副将,仍以荀为氏,称荀吴。
平公私问于大夫阳毕。阳毕素恶栾黡而睦于范氏,乃对曰:“栾书实弑厉公;黡世其凶德,以及于盈,百姓昵于栾氏久矣。若除栾氏,以明弑逆之罪,而立君之威,此国度数世之福也。”平公曰:“栾书援立先君,盈罪未著,除之知名,何如?”阳毕对曰:“书之援立先君,以掩罪也。先君忘国仇而秉公德,君又纵之,滋害将大。若以盈恶未著,宜翦除其党,赦盈而遣之。彼若求逞,诛之驰名;若逃死于他方,亦君之惠也。”平公觉得然,召范匄入宫,共议其事。范匄曰:“盈未去而翦其党,是速之为乱也。君不如使盈往筑著邑之城,盈去,其党无主,乃可图矣。”平公曰:“善。”乃遣栾盈往城著邑。盈临行,其党箕遗谏曰:“栾氏多怨,主所知也。赵氏以下宫之难怨栾氏,中行氏以伐秦之役怨栾氏,范氏以范鞅之逐怨栾氏,智朔殀死,智盈尚少,而听于中行,程郑嬖于公,栾氏之势孤矣。城著非国之急事,何必使子?子盍辞之,以观君意之如何,而为之备。”栾盈曰:“君命,不成辞也。盈如有罪,其敢逃死?如其无罪,国人将怜我,孰能害之?”乃命督戎为御,出了绛州,望著邑而去。
是年夏蒲月,齐灵私有疾,大夫崔杼与庆封商讨,令人用温车,迎故太子光于即墨。庆封帅家甲,夜叩太傅高厚之门,高厚出迎,执而杀之。太子光同崔杼入宫,光杀戎子,又杀公子牙。灵公闻变大惊,呕血数升,顿时断气。光即位,是为庄公。寺人夙沙卫率其家眷奔高唐,齐庄公使庆封帅师追之,夙沙卫据高唐以叛。齐庄公亲引雄师围而攻之,月余不下。高唐野生偻,有勇力,沙卫用之以守东门。工偻知沙卫不能成事,乃于城上射下军书,书中约半夜于东北角服侍雄师登城。庄公犹未准信。殖绰、郭最请曰:“彼既相约,必有内应。小将二人愿往,当活捉奄狗,以雪石门山阻隘之恨!”庄公曰:“汝谨慎前去,寡人自来策应。”绰、最引军至东北角,候至半夜,城上忽放长绳下来,约稀有处。绰、最各附绳而上,军士连续登城。工偻引着殖绰,竟来拿夙沙卫。郭、最便去砍开城门,放齐兵入城。城中大乱,相互杀伤,约有一个更次方定。齐庄公入城,工偻同殖绰捆绑夙沙卫解到。庄公痛骂:“奄狗!寡人何负于汝,汝却辅少夺长?今公子牙安在!汝既为少傅,何不相辅于地下?”夙沙卫垂首无言。庄公命牵出斩之,以其肉为醢,遍赐从行诸臣。即用工偻守高唐,班师而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