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东周列国志 > 第96章 贺虒祁师旷辨新声散家财陈氏买齐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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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势高大逶迤,盘数层而上,每层俱有明廊曲槛。预选楚中美童,年二十以内者,装束鲜丽,略如妇人,手捧雕盘玉斝,唱郢歌劝酒,金石丝竹,纷然响和。既升绝顶,乐声宏亮,俱在天涯,觥筹交叉,粉香相逐,飘飘乎如出神仙洞府,迷魂夺魄,不自知其在人间矣。酣醉而别,灵王赠鲁侯以“大屈”之弓。“大屈”者,弓名,乃楚库所藏之宝弓也。

高台半出云,望望高不极。草木无整齐,江山同一色。

一日,登台作乐,正在欢宴之际,忽闻台下喧闹之声。斯须,潘子臣拥一名官员至前,灵王视之,乃芋尹申无宇也。灵王惊问其故。潘子臣奏曰:“无宇不由王命,突入王宫,擅执守卒,无礼之甚。责在于臣,故拘使来见,惟我王详夺!”灵王问申无宇曰:“汝所执何人?”申无宇对曰:“臣之阍人也。托使守阍,乃逾墙盗臣酒器,事觉逃窜,访之岁余不得。今窜入王宫,谬充守卒,臣是以执之。”灵王曰:“既为寡人守宫,能够赦之。”申无宇对曰:“天有旬日,人有十等。自王以下,公、卿、大夫、士、皂、舆、僚、仆、台,递相臣服,以上制下,以下事上,高低相维,国以稳定。臣有阍人,而臣不能行其法,使借王宫以自庇,苟得所庇,盗贼公行,又谁禁之!臣宁死不敢受命。”灵王曰:“卿言是也。”遂命以阍人畀无宇,免其擅执之罪。无宇谢恩而出。

话说楚灵王有一癖性,偏好细腰,不问男女,凡腰围粗大者,一见便如眼中之钉。既成章华之宫,选美人腰细者居之,以此别名曰细腰宫。宫人求媚于王,减食忍饿,以求腰细,甚有饿死而不悔者。国人化之,皆以腰粗为丑,不敢饱食。虽百官入朝,皆用软带紧束其腰,以免王之仇恨。灵王恋细腰之宫,日夕酣饮此中,管弦之声,日夜不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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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至晋,朝贺礼毕,平公设席于虒祁之台。酒酣,平公曰:“素闻卫有师涓者,善为新声,今偕来否?”灵公起对曰:“见在台下。”平公曰:“试为寡人召之。”灵公召师涓登台。平公亦召师旷,相者扶至。二人于阶下叩首参谒。平公赐师旷坐,即令师涓坐于旷之傍。平公问师涓曰:“克日有何新声?”师涓奏曰:“途中适有所闻,愿得琴而鼓之。”平公命摆布设几,取古桐之琴,置于师涓之前。涓先将七弦调和,然后拂指而弹。才奏数声,平公称善。曲未及半,师旷遽以手按琴曰:“且止。此亡国之音,不成奏也。”平公曰:“何故见之?”师旷奏曰:“殷末时,乐工名延者,与纣为靡靡之乐,纣听之而忘倦,即此声也。及武王伐纣,师延抱琴东走,自投于濮水当中。有好音者过此,其声辄自水中而出。涓之途中所闻,其必在濮水之上矣。”卫灵公悄悄惊奇。平公又问曰:“此前代之乐,奏之何伤?”师旷曰:“纣因淫乐,以亡其国,此不祥之音,故不成奏。”平公曰:“寡人所好者,新声也。涓其为寡人终之。”师涓重整弦声,备写顿挫之态,如诉如泣。平公大悦,问师旷曰:“此曲名为何调?”师旷曰:“此所谓《清商》也。”平公曰:“《清商》固最悲乎?”师旷曰:“《清商》虽悲,不如《清征》。”平公曰:“《清征》可得而闻乎?”师旷曰:“不成。古之听《清征》者,皆有德义之君也。今君德薄,不当听此曲。”平公曰:“寡人酷嗜新声,子其无辞。”师旷不得已,援琴而鼓。一奏之,有玄鹤一群,自南边来,渐集于宫门之栋,数之得八双。再奏之,其鹤飞鸣,序立于台之阶下,摆布各八。三奏之,鹤延颈而鸣,舒翼而舞,音中宫商,声达霄汉。平公鼓掌大悦,满坐生欢,台下台下,观者莫不主动称奇。平公命取白玉卮,满斟醇酿,亲赐师旷,旷接而饮之。平公叹曰:“音至《清征》,无以加矣!”师旷曰:“更不如《清角》。”平公大惊曰:“更有加于《清征》者乎?何不并使寡人听之?”师旷曰:“《清角》更不比《清征》,臣不敢奏也。昔者黄帝合鬼神于泰山,驾象车而御蛟龙,毕方并辖,蚩尤居前,风伯清尘,雨师洒道,虎狼前驱,鬼神后随,螣蛇伏地,凤凰覆上,大合鬼神,作为《清角》。自后君德日薄,不敷以服鬼神,神人隔断。若奏此声,鬼神毕集,有祸无福。”平公曰:“寡人老矣!诚一听《清角》,虽死不恨。”师旷固辞。平公起立,迫之再三。师旷不得已,复援琴而鼓。一奏之,有玄云从西方而起,再奏之,暴风骤发,裂帘幙,摧俎豆,屋瓦乱飞,廊柱俱拔,顷之,疾雷一声,大雨如注,台下水深数尺,台中无不沾湿。从者惊散,平公惊骇,与灵公伏于廊室之间。很久,风息雨止,从者渐集,扶携两君下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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