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定了定神,喘了两口气才说道:“奴婢去城里一家门上挂着济世悬壶旌旗的药房,扣了半天门又花了五两银子才见到郎中,给他看了药方。”
事到现在,倘若我真的猜的不错,我才晓得我这脖子上一向悬着一面锋利的铁刀,那执刀人只要看我略不重视便会砍下我的头颅,让我魂飞魄散。
等进到里间坐定,她二人仓猝喝了杯凉茶,看来是跑的累了。
事光临头,我反而更加安静,微微按捺住了脑中的眩晕感,把着‘三’的手说道:“不消怕,说吧。”
‘三’俯下身子悄声道:“这些被朱红笔墨感染的药材,合在一起,是解药。”
说着她从腰间丝绦取出一张纸,递到了我手上,我展开看去,恰是‘三’所誊抄的一张药方。那药方上几味药材用圆圈划出,有几味药材下划横线,剩下的大多数药物皆用朱红的笔墨涂过。
我摇点头:“此时哪另故意机安息。”
‘三’俄然哽咽,像是有些惊惧。
此时该是正子时了罢,皇上是否安睡了,景蕊是否如同我先前一样睡在了他的臂弯。我不晓得,摸了摸手腕上的如鱼得水,他的音容笑容渐渐闪现在心间眉头。
‘三’点点头,又道:“郎中将药方细细查阅,又捏动手像是推演了一遍,又再纸上写写画画,才交还给了奴婢,且叮嘱了奴婢诸多事件,娘娘请看。”
“诺——”语毕她又为我取了一条貂绒的围脖,护住了脖子不受风寒才开了门。
“诺——”她二人领了命出了厅门筹办。
‘三’忽而噗通跪倒,大声抽泣喊道:“主子,主子,快些将此事奉告皇上吧,不管是谁害的娘娘,定要将他碎尸万段。”
而后我对她二人道:“你二人联袂出宫,如果侍卫问起便说是出宫替我买些杂货,甭跟他们细说,他们也不敢细问。”
我尽量柔声道:“不急,渐渐说。”而后我转首向‘三’道:“你先说。”
我惊奇道:“不是?”
约莫有两三炷香的时候,在我五味陈杂等候的时候,‘三’与‘四’终究叩响了宫门,在门外喊道:“主子,奴婢返来了。”
手中的茶碗掉落在地,收回清脆的瓷片碎裂声,热茶倾倒在棉布的鞋上渗入,我却毫无知觉。
下罢,就算那乌云以内雷声轰鸣,就算狰狞的闪电咳的民气悦诚服,总有一天会有一丝亮堂的曙光突破重重停滞来临大地。
‘三’公然聪明,瞬时便猜到了我心中所想。只见‘三’歪头苦思,紧蹙眉头。
‘三’重重咽了口口水道:“是治‘奎腹散’的解药。奴婢……奴婢将这几日主子的症状说与了那郎中,郎中说主子这毫不是病,恰是中了奎腹散之毒,奴婢问了那毒药有何用处,郎中说……说……。”
我又对‘四’道:“‘四’,你现在去……,去……旬府。”(我本已不肯再跟旬甲有何干系,但此事对我来讲事关严峻,此时节也只能靠他帮我一帮),思虑至此我下了决定道:“让旬大人再帮我一个忙,让他查查这孔太医到底是甚么来路,就算是挖地三尺也要把此人的身家背景给我搞清楚。”
‘三’走到我身边,一手指着那张纸,说道:“主子请看,这用圆圈划出的确切是治风寒的药材。”
‘五’问道:“主子不安息了?”
‘三’的话飘零在这间屋内,但我一个字也未曾听出来,脑中的眩晕感不竭袭来,我的指甲紧紧扣住桌案,目光板滞的看着房内横梁上那美轮美奂的鹓鶵雕镂,昨日那羽毛看着还和婉如水,本日看着倒更像是刺猬身上的钢针,而那鹓鶵就像一只被钢针钉满满身的不幸凡鸟,张大的鸟喙并非是在喜庆的啼叫,而是在绝望的号令。